百里燕只派出少股兵力袭扰南翼,主力继续镇守北翼与河心两处缺口。金雪狄人一改此前横冲直撞,每次仅有十数艘或是二十余艘战船进入缺口数十步,以船载床弩与弓手攻击联军,其大队水军则在缺口外侧严阵以待,随时接应冲入缺口敌船撤退,丝毫不敢像三天前大举冲入缺口与联军接舷靠绑作战。
待到午时前后,金雪狄人在南翼沉船站稳脚跟,北翼、河心两处缺口攻势加剧,百里燕当机立断:
“蒋杰,传令岸上出击。”
“遵命大人!”
战号吹响,南岸床弩杀出,弩箭居高临下带火齐射,一轮齐射尽数命中,火药箭、火油箭或炸或烧,杀得南翼敌船措手不及。
敌船企图还击,却是发现射角远低于联军高度,待数次齐射过后,敌船果断派出小船登岸。联军迅疾跳上战马绝尘而去。
待南翼敌船注意尽数牵制于南岸与沉船之际,南岸西侧一桶桶石油带着黑色的油花,在河水推波助澜下迅速扩散,流向下游南翼敌船。
少时片刻河面大火弥漫,半个河面转瞬陷入汪洋火海,滚滚黑烟夹带着熊熊大火急速烧向南翼敌船。
见计成,蒋杰大喜过望:
“前有堵截后有大火,敌船这次是跑不掉了!大人,此计果然神机妙算。”
百里燕浅然一笑摇了摇头:
“呵呵,哪是本将神机妙算,倘若是中原诸侯水军,断然是不会犯下如此拙劣失误。”
“大人此言何意?”
“我军屡次以脂水纵火封河,金雪狄人应该有所警觉。即便是风向、水势对其有利,我军处于不利情况下,其也该有所提防。而且水战之际,陆上往往都是盲区,故而中原各诸侯军水军皆有明令,岸上定有眼线策应。
如今其步军与骑兵尽数牵制于帕文斯,其水军居然未遣斥候登岸,如此岂非是其疏失!”
“但大人昨晚并未对南岸侦查,如何知道其有无斥候,而断然令人登岸?”
“说来也很是简单。此前本将已令斥候暗中上岸,只零星发现数个金雪狄人曾有活动,被我军干掉之后,其一直未有活动。而前夜有修船金雪狄人潜水从北岸逃走,而昨夜他们从南翼坐小船偷偷摸摸前来刺探沉船,却非从岸上潜水。后我军上岸,又未发现金雪狄人踪迹,故而断定其并未像陆上派出斥候。”
“可万一百密一疏,被其暗桩发现,我军今日岂不危矣?”
“其若发现我军登岸,昨晚必会反击,届时骑马逃走又何妨。且南翼发现我军踪迹,其多半会想我军在北翼也设下埋伏,或是还有其他埋伏,今日他们断然不会贸然进攻,定要移防至强岸上戒备。
如此眼下正值风干物燥秋草枯黄,两岸杂草丛生,届时在岸上放两把大火,烧死他几千万把人,岂不更好!
而且今日他们在岸上吃了亏,明天或是后天定要向岸上移防,届时再给他们来把火,那就算是圆满了。”
“哦……属下明白了,大人这是一计不成连着一计,先是引蛇出洞,后是抛砖引玉。这要是成了第一计谋,第二计就成了连环计!”
与金雪狄人交战三年有余,百里燕对金雪狄人统帅和战法颇为熟稔,在发现敌水军统帅并非厉害角色,便是有了一战的底气。
此时大火蔓延至南翼,数十艘敌船东、西、南三面皆进退不能,只能向北逃窜,却是被自家人拥堵的战船挡住去路,场面一时间极为混乱,自己人的战船冲角挑翻自家战船菊花尴尬屡见不鲜,混乱下弃船跳船者不计其数。
见此乱状,百里燕一息长叹:
“唉……”
蒋杰不解,忙问:
“大人为何叹息?”
“此乃儿戏也!将不争,而戕士命,实乃国之大弊。金雪狄人强于步军,其虽有良将,但屈指可数少的可怜,加之其军力庞大,各军统兵将领能力参差不齐,纵有良将名帅,怎奈手下将领尽是乌合之众。
其北犯中原之师统,帅无不是精兵强将,但其麾下中下层统兵将官,多数不堪一击。只不过因其有独角马、战獠、飞鹰兽等中原不曾有之畜力,其战力弱点尚且被掩盖,一旦与联军公平较量,尤其是中下层将官的较量,其是必输无疑。
且其极不善水战,短时内无法成军,由平庸之辈统御,焉能不败。”
“大人意思属下明白了,其空有一身武勇,却无军中人才。”
“正是。我中原诸侯武官上层统帅之中,六成为贵族或是亲信,四成为中下层平民将官逐级升任。中层武官五成贵族,五成平民,而下层武官是两成贵族,八成是平民。如此即便中层与高层将帅多数是能力平庸之贵族,但平民武官仍有一席之地。
而金雪狄人自上而下实行贵族制,其上至统帅,下至中低层武官,几乎皆为贵族,无论能力如何,只要能有孔武之力,皆充任武官。如此严重阻碍了良才晋升渠道,导致其武官阶位越高,能力平庸者越多。故而其国力虽强,却民弱。
传令,各队集中兵力有序依次突击,三里外不可追击!”
“诺!”
金雪狄人实行普遍实行贵族世袭制度,军事、政治、经济所有领域无一离不开贵族,人才流动和晋升机制极差。
当然,中原贵族制度大致也是如此。但不同在于中原贵族体制允许平民晋升,中原并不完全封死阶层流动,只是这种阶层流动较差且较为缓慢,但能适应早期青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