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凉爽的午后。
坐在家中的檐廊的我,静静地远观着庭院之中的红枫。
枫叶艳红如火,伴随秋风零落。
将映入眼中的大地点缀得通红。
倘若是在火烧日般的暮色之中,一定能够看到仿若幽世的景物……
这般悄然无声地迎接薄暮的闲暇,也无法抑止心底不断上涌的空无。
心中空若无物。
我只是……存在于此。
仅仅如此罢了。
“我们的头脑比天空更辽阔……
来,将二者对比着看一看……我们的思维可以轻易将这片广阔的天空完全容纳……
然后……连你也可以……
我们的头脑比海更深……
来,将蓝与蓝重叠瞧一瞧……我们的思维可以完全吸收大海……
有如海绵吸收桶里的水一般……
我们的头脑正好与上帝有相同的重量……
来,试试准确地量一量……
若是有所不同,那便是……
有如语言和声响的不同……”
口中诵读着不明所以的诗。
我缓慢起身……走向斜阳。
在这愈发黯淡的日照下,身上的手机却微微奏响。
恍惚之间将其打开一看,才发现是月打来的电话。
“我现在……在祇园呢。”
“真的吗?那很好啊。”
月笑了起来。
我发觉我讲了一句废话,不好意思地陪着笑。
当我们的笑声停顿,月接着说:“我……可以见你吗?”
“当然可以啊。你在哪?”
“正在前往鸭川的路上。”
祇园……
鸭川……
是在东山区吗……
“月……稍微等我一会,我马上就过来。”
“嗯……”
女孩在电话的对面轻声地应和道。
我骑上单车,从位于下京的家中赶往京都站。
一路之上,匆匆忙忙。
直至坐上电车,心脏仍在“扑通”、“扑通”地狂跳。
月在等我……
仅仅是想到这一点,对于接下来的时光,我便感到非常向往。
待到出站以后,我才开始回想。
所谓的“正在前往鸭川的路上”……到底是指哪里呢?
月……会不会已经抵达了鸭川了呢?
不得已,我只好先前往祇园方向,而后向着鸭川沿途寻找。
终于……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找到了月。
我放慢脚步,缓缓地走近。
月穿着白色连衣长裙,双手自然下垂于身前,提着一个黑色小皮包。
微仰起头,似乎正在注视着岸边的绿树。
她站在夕阳的方向,身体左侧对着我。
偶尔风会吹起她的发梢,她也不会用手去拨开被风吹乱的发丝。
她只是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我朝着夕阳前进,走到离她三步的距离,停下脚步。
月依然维持原来的站姿,完全不动。
视线也是。
虽然她静止,但这并没有让我联想到雕像。
因为雕像是死的,而她好像只是进入一种沉睡状态。
或许……应当说是“浅眠”?
于是我也不动,怕惊醒她。
又是一个定格画面。
我很仔细地看着月,努力地记清楚她的样子。
因为在这三个礼拜之中,我曾经做了个梦。
梦里月的样子是模糊的,最先清晰浮现的,是她手部细微的动作。
然后是眼神,接下来是声音。
月的脸孔,我始终无法完整地拼凑出来。
我只是记得,月是美丽的。
而那种美丽,又是全然的。
也就是说,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美丽的。
只不过……月的美,并不是会发亮的那种,而是带点朦胧。
突然想起那次黄昏下的初逢,让我的身体倏地颤动了一下。
而这细微的扰动,并没有惊扰到月。
“我来了。”我走到离她两步的地方,轻声地说。
她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而后转过身接触我的视线。
“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的掌心微握而又放松,如释重负。
“对不起。我来晚了。”
“为什么让我等这么久?”
“你等了多久?”
“可能有几百年了呢。”
“因为阎罗王不让我投胎做人,我只能在六畜之间,轮回着。”
“那你记得,这辈子要多做点好事。”
“嗯。我会的。”
我知道,由于光线折射的作用,太阳快下山时,会突然不见。
我也知道,川流的比热比陆地大,所以白天风会从河川吹向陆地。
我更知道,堤脚的消波块具有消减波浪能量的作用,可保护堤防安全。
但我始终不知道,为什么在夕阳西沉的鸭川河畔上,我和月会出现这段对话。
“你刚刚好厉害,一动也不动呢。”
“猜猜看,我刚才在做什么?”
“嗯……你在等待。”
“很接近了,不过不太对。因为你没看到我的眼神。”
“那答案是什么?”
“我在期待。”
“期待什么?”
“你的出现。”
月又笑了,似乎很开心。
“你现在非常快乐吗?”
“嗯。我很快乐,因为你来了呢。你呢?”
“我应该也是快乐的。”
“快乐就是快乐,没有应不应该的。你又在压抑了。”
“我(手指着鼻子)真的(两手交叉胸前)快乐(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