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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保听了宁砚泠的话,半晌不言语,似是在想什么。宁砚泠道:“从一进秀女所,我们几个就蒙公公看顾,别屋的女孩儿都好好的,偏生我们屋的闹成这样,她们几个生死我现在也不知。”她停下来,看了看刘一保,继续道:“我也不瞒着公公,这几日我是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一躺下就魇着,老能看见顾小姐在那里对着我冷笑。”说罢,她叹道:“顾小姐恨极了我们,觉得我们害了她,现在我身体又这个样子,怕是不多时也要随她去了。”刘一保慌忙上来道:“小姐可别这么说,小姐是贵人,自有神佛保佑。”他压低声音道:“那顾家小姐也是个莽撞的,像她这样的为人,即便留在宫里,下场只会更惨。”宁砚泠道:“现在人都没了,再惨也不过这个样了。”刘一保道:“宁小姐,小奴得罪了。”说毕,凑到宁砚泠耳边:“顾小姐那时并没有断气,送回母家后,传闻顾大人请了名医为她医治。”说完,后退一步,跪下道:“小姐保重身体,不要挂心这些事了。”宁砚泠引身向前道:“是真的么?”刘一保答:“千真万确,小奴有个好友是采买行当上的,他前日出宫时得的消息。外头传顾小姐是落选了自寻短见,顾大人府上只对外说是出宫那日不慎跌伤。”
宁砚泠叹了口气,到这个时候,都这个情形了,还只顾着面子。依着顾菡明那日晚上的“豪言”,要没有这件事横插一档子,下次选秀她一准儿参加。刘一保从竹丝瓷胎的茶壶里给她倒了杯茶,道:“小姐莫伤神了,且润润嗓子。”宁砚泠接过茶杯,茶是温的,入口刚好。她道:“刘公公可知道其他人的去处吗?怎么单我挪动到这里,还劳动太医院首座来瞧病?”刘一保面露难色,嘴巴抿了抿,微微张开又马上闭上。他本来就生的好,这眉头微蹙的样子倒和宁砚泠的从弟宁思瑶有几分相像。宁砚泠瞧了,想起平日里捉弄瑶弟叫他为难的时候,现在刘一保这个样儿,和瑶弟有几分相似,心下登时有些不忍,道:“刘公公不方便说,我就不问了。”“多谢贵人体恤下情。”刘一保忙谢道,并请求道,“今日所说和顾小姐有关的事,也请宁小姐万毋和第二个人提起,就是疼顾小奴了。”他说话时眼睛里确实流露出恳求之意,那双眼睛黑瞳仁又圆又亮,带着些许孩子气的天真,竟像是瑶弟脱了个影子。宁砚泠一时看呆了,道:“你既告诉我这些事便是信任我了,我也必不负你。”刘一保得了她这个承诺,便千谢万谢地告退了。
宁砚泠得知顾菡明竟没有死,心下顿时大安,当晚的晚膳也多用了些,虽然下午在门廊上歇觉有些着凉,却也没有伤风,当晚睡得也踏实了许多,竟一觉到天亮,连梦也没有做。翌日,她起身后,暗觉心下舒朗许多,不似前几日醒来后仍旧昏昏沉沉,胸中发闷。不下一会儿,小宫女送来了水,服侍她洗漱,看她神色,凑趣道:“宁小姐今天气色好多了。”宁砚泠道:“我方才起身也觉得好多了。”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道:“你会梳头吗?给我梳一下头罢。”小宫女连声答应,忙开了妆盒取梳子。不一会便梳好了,小宫女又讨好地问道:“宁小姐,上点胭脂吗?看起来精神一点。”宁砚泠道:“我自己来就好,谢谢了。”说毕,去开妆盒,看盒里的胭脂都浓艳的很,又想到之前房间里放置的胭脂倒还得用,隐约记得放自己妆盒里了,便开妆盒去寻,上面三个屉都没有,只剩最后一个了,想起今日的种种变故全因此而起,回想起那几日和文、顾、张三人情若姐妹,在一起多么多么的好,不禁叹口气,也不打开妆盒了,只摆在一旁。小宫女道:“小姐前儿病着,今儿才好多了,是该擦的艳一些,让奴婢服侍小姐上妆。”宁砚泠摆手道:“不必了,多谢。”
下午,李公公亲来看视天字房的各个秀女,殷勤问安。宁砚泠坐在窗前早听到动静,等李公公进来的时候,她便拿手支着头,斜乜着眼,做出一副没精神的样子。李公公道:“请贵人安,贵人今日身子可爽利些了?”宁砚泠懒洋洋道:“多谢李公公关心,比昨日爽利些了。”她稍微撑起些身子道:“今日还要服药么?”李公公道:“今日刘一保这个小猴儿没来送药罢?”宁砚泠道:“没有来过。”李公公道:“这个小猴儿多嘴多舌的,最是皮,又会多懒,昨日管事嬷嬷报了他的错,叫咱家责罚了一顿。”宁砚泠道:“这小猴儿虽然皮,但是挺会伺候人,又机灵,平日里有他解个闷也不错,不然在这里可真真把人给闷坏了。”李公公道:“既是这么着,回头咱家叫管事嬷嬷去催他来罢。”宁砚泠忙道谢。
宁砚泠将腰牌用丝帕包好,小心地贴着腰带收好。她看着日头还好,便决定出去走走。门廊前有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可绕过那接近一人高的花篱,外边还有一个亭子。现在天气转暖,花篱上遍开了各样的鲜花。宁砚泠想着父亲的事,不知不觉沿着小道,绕过了花篱,她回过神来,却听得外边亭子里隐隐有人说话,仔细一听,竟是刘一保和另一个小太监秦三立,刘一保常他唤做秦三儿。宁砚泠正想走出去还他腰牌,却听见小太监秦三立道:“我看你是着了那宁小姐的魔道了,天天就知道往她屋子跑,你可知道外边多少眼睛正盯着你呢!”宁砚泠听得秦三儿提她名字,心里直砰砰地跳,也不知怎么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