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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风刺骨寒冷,夹杂着雪花,扑面袭来。宁砚泠看见母亲的鬓发里染上了无数的银丝,雪花落在她的鬓发上,和银丝融为一体。
她看见在去往边关的漫漫长路上,父亲、母亲、婶娘还有阿瑶,他们扶相搀扶着……铁铐和脚镣磨破了他们的手腕和脚腕,袖口和裤脚处是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此行去家千万里,不复江南烟雨中。
不知是姑苏的家,还是京都的家。宁砚泠在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那一扇三架铁环黑门,上面却是白纸黑墨,写得明明白白的——大正十年六月,封!
过往的行人皆避之不及,就算巷口那最说人是非短长的黄家娘子,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这一切,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宁砚泠心里隐隐想起如烟一般的往事……丽嫔中毒,自己下狱,抄家罢官,发配边疆……
是了,家里的下人们都罚没官奴,父亲母亲婶娘和阿瑶发配边疆苦寒之地……自己呢?自己是不是被陛下赐死了?
宁砚泠这么一想,只觉得身子飘飘荡荡,如立云雾之间……自己,这是死了么?
她猛地睁开眼睛,窗外清冷的月光照进来,顶上的撒金夹花顶帐,早换成了天青色的流萤逐草冰绡帐,这会儿盛满了月光。
这是……在瑶华宫啊,宁砚泠回过神来,方才不过是噩梦一场。自己正好端端地躺在自己的床上。
父亲仍在朝里做官,官拜内阁文华殿大学士,母亲也得了诰命。阿瑶取中了生员,这会儿正在青阳书院跟着陈先生读书。
而她,出了诏狱的大门,依然是位列九嫔之首的德嫔。在这后宫之中,仅在景后一人之下。
想到这里,宁砚泠微微叹了口气。身边被褥一阵响动,有人伸手搂她入怀。在她的耳边低低地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么?”
宁砚泠轻轻应了一声,那人收紧手臂,紧紧地抱着她,有柔软的唇贴上了她的额头。
那一刻,仿佛冬夜窝在暖炕上的小睡猫。宁砚泠只觉得心里柔软得要命,有人抚慰了她所有的恐惧和伤痛,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让她从此有枝可依。
“陛下……”她忍不住低声唤道。
“你知道的,朕的名字叫做翊棠。”他的声音温柔地萦绕在耳边,“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他的鼻息喷在她的脸上,痒痒的,但是暖暖的,给人安心的味道。
“翊棠……”她试探着叫了一声。
“嗯……”他紧紧地拥抱她作为回应,他的怀抱很暖,整个包住她,仿佛从此就可以不受任何伤害。
窗外,是一轮完满无缺的圆月。今夜,便是人月两团圆!
不过,对于贤嫔来说,今夜可就没有那么圆满了。那巨大的圆盘挂在夜空之中,仿佛带着嘲讽的神色。叫她宫里的杯盘摆设再一次遭殃。明早,又是一堆碎瓦。
自从宁砚泠活着走出了诏狱的大门,所有的事情都变得和梦境一样虚幻。
可惜,对于贤嫔来说,是一个绵长的噩梦。
她的父亲苦心计划了一出好戏,她按捺下性子去诏狱里陪宁砚泠演了那么一出姐妹情深的大戏。
原想着能一箭双雕,既为自己解决了宁砚泠这颗眼中钉,又替父亲拔掉了宁修远那根肉中刺。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宁砚泠竟然没有死,枉她煞费苦心,下去诏狱演了这么一出感人至深的好戏。临走,还留下了一支攒心莲花簪,确保宁砚泠不至于寻死无门。
出诏狱的时候,她的心狂跳不止。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借刀杀人也是杀人,手上依然会有洗不掉的血腥。
可是,她等来等去,却这么也等不来宁砚泠在狱中自裁的消息。
好在父亲给这件事上了一道双保险,不出两日,丽嫔中毒的消息就会被放出来。到时候,吏部颜大人必然会上疏,要求彻查此事,替他女儿讨回公道。
纸包不住火,瑶华宫搜出毒药,宁砚泠下诏狱的事情一夕之间人尽皆知。而粱次辅早做好了安排,联合满朝文武一起上疏,顺藤摸瓜地去查宁修远。
事情真到了这一步,就算是景正隅出面,也保不住宁修远。结局不过是充军发配,宁家一朝倾覆。景正隅也损失一名干将,自然元气大伤。
到时候,他梁弼还能出不了头么?楚皇可是他的好学生呐!
然而,梁弼和贤嫔都没有想到的是,到头来,却是他苦心教授了那么多年的学生最出乎他的意料!
就在贤嫔去过诏狱的第二天,昏迷多日的丽嫔竟苏醒了!
对于贤嫔来说,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消息传来的第一时间,她便去了瑶华宫。
瑶华宫也不复昔日的面貌了,往日人来人往的东配殿,早已是门庭冷落。几乎所有的宫人,这会儿正拘在内廷呢!
而往日德嫔身边最得意的那几个——绿袖、刘一保,听说早就被严刑拷打数日,只是两人皆是硬骨头,拼着落下一身剐,也不肯招认半个字!
但那有什么用呢?京都卫的奏折早就传开了此案并无疑点,确系德嫔所为!
德嫔,东配殿,乃至整个宁家的倾覆,不过旦夕之间!
可是,这西配殿可就不一样了。
往日,楚皇就对丽嫔倾慕不已,东西六宫俱是看在眼里。这会儿德嫔倒台,原先丽嫔中毒甚深,一连数日都昏迷不醒。
这后宫里,人人都揣着心思过,怕丽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