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砚泠留心听着,外面留了几个少使、中使轮流看守着,其他的人渐渐散去。毕竟最下面这些少使、中使和长使平日里都不得闲,要不是这次事情闹这么大,她们估摸着也没功夫来看戏。宁砚泠扶着橙心,让她靠着一面还算干净的白墙,自己趴在门缝边,想看看外面什么动静。
只听外面一个声音道:“好姐姐,这个时辰了,我得回去了。”又另一个声音道:“你去罢,料这两人也翻不出什么浪来了,就我们姐妹俩在这里看着就行。”另外一个声音连连附和着。于是,响起脚步声,越去越远。
宁砚泠听外面只得两个人了,顿生一计。她隔着门叫唤道:“外面可还有人?是哪位姐姐妹妹?”刚才说话的那个声音凶巴巴道:“叫什么叫!乖乖在里面待着!”宁砚泠恳求道:“好姐姐,赏口儿水喝罢。”
“烦人!没有水喝!啰哩啰嗦的!”那个声音极为不耐烦。宁砚泠道:“我姐姐已经昏迷不醒了,这万一出了人命可怎么办啊?”
“死就死了!反正关你们这事儿是姐妹们一起做下的,有什么事儿大家一起扛着就是了!”那个声音直道。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宁砚泠回转了语气,道:“可是姐姐你想,万一我姐姐真的死了,到时候大家把事情都推在你俩头上,那可怎么办哩!”
“这,这事儿关我们什么事!怎可赖我们!”外面的人显然是气急了,一五一十地说个不清。
宁砚泠慢慢道:“姐姐你想,这里可是萱室殿,就算那些姐姐妹妹真的肯一起承担,可是李公公、唐嬷嬷还有陈嬷嬷会听你们的呢?万一到时候怪罪下来,是不是要个人来顶罪呢?你们大家姐妹情深是不假。可是,你肯为她们抗,她们也真的能替你们扛吗?”
宁砚泠说完以后,便不再说话,静静地听外面的反应。只听外面有另一个声音小声地在说着些什么,语气很犹疑,而刚才那个声音则是在“嗯,嗯。”地应着,听起来也不如方才那么坚定了。
宁砚泠觉得机会来了,便说道:“我不妨跟姐姐说个实话,虽然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但是我这橙心性子急、嘴快,是大家都知道的,况且唐嬷嬷又疼她。虽然这事情闹大了,唐嬷嬷也不好护着她,但是日后难保不找人算账顶缸。你们大家从小一块儿在萱室殿长大,橙心姐姐纵有千般不是,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新来的选侍吗?”
外面默不作声,宁砚泠屏息静听,隐约听见“怎么办”之类的话语,又道:“你们俩今天要放了我们,这个好我们一定念着,将来有什么事,至少你们姐妹俩我们定会下死力来保的!”说完这句话,宁砚泠便不再说话,只关注外面的反应。
只听外面又是一阵窃窃私语,随即似乎有钥匙的叮当声,那个声音说:“今日我放了你们出来,你们说过的话、答应的事可要记得!”
宁砚泠心下雀跃,道:“姐姐大恩,没齿难忘!”接着只听得开锁的声音,宁砚泠扶起橙心,预备出去。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喝止,止住了所有的动静。宁砚泠心下一紧,不知是谁来了。却听刚才两个声音似是极恭敬,口称“姐姐”,随后如此这般,如此那般,小声地说了方才她们的对话。
“哼——”那来人一声冷哼,“你们太天真了,莫要被她给骗了!”那两人不解其意,皆问为什么。只听那来人道:“这种蹄子惯会花言巧语的,她现在是插翅难逃,跟上边说什么全凭我们。要是给她出去了,她还不去把黑的说成白的?况且你们关了她,她还能念你们好?不过是哄你们放她走罢了!”那两人连连答应。末了,那来人道:“你们两个也是呆的,回头她再说什么,你们只管堵了耳朵,不听便是!”
说完,那人便走了。一切就和刚开始的时候一样,宁砚泠感觉如坠冰窖,明明差一点点就能出去了,这些人怎么就不明白呢?在这宫里,不惹出事来才是自保的不二法门啊!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旦被牵扯进去,不管事情是大是小,都是麻烦。
宁砚泠拼命调整心情,再次开口道:“姐姐,你还在外面吗?”却听见仿佛念咒一样的声音在回应:“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她又好气又好笑,心里还焦急,竟滴下泪来。
被关起来的时间过得特别慢,好像过了好几个时辰,又像只过了片刻。宁砚泠开始想,等一会儿她们会怎么和唐嬷嬷、陈嬷嬷说这件事,可笑她现在连橙心为什么会和何欢争执都不知道,就闹到了现在这个份儿上,她已经不奢望事情会出现什么转机了,只求不要牵连到父母。宁砚泠伤心灰败至此,想到还没能够寻到刘一保,也许他也不在了罢。那么,自己这次若是逃不出性命,上穷碧落下黄泉,无论到哪里,一定亲自向他道歉。她阖上眼睛,静静地等。
“姐姐们,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唐嬷嬷在点卯呢!”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接着,那两个声音慌忙道:“可是方才林姐姐让我们看着——”“这有何为难的,我替你们看着便是!你们应了卯快些儿回来罢!”那声音又道。那两人似是答应了,一阵脚步声渐渐往远处去了。
宁砚泠不知外面来的是什么人,但是现在外面只剩下一个人了,因此她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正当她再次鼓起勇气,想对外面的妹妹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听见外面的那个妹妹道:“宁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