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嬷嬷亲自上阵,又唤了后头的赵嬷嬷,两人齐心协力,把宁砚泠架回了房,安置在床上。
绿袖也给小太监们抬进了屋,她还要挣扎着来瞧宁砚泠,早被小太监们劝住了,且在躺椅上休息。
不一会儿,林供奉就急急地赶来了,他听得是李公公急召,还当是太后娘娘有什么不好,直甩下小太监,跑去了萱室殿。
等到了萱室殿才知道自己弄错了,复又往回跑,恰好撞上跟李公公的小太监。那小太监还未抱怨出:“您老人家也太急了些。”
反倒被林供奉一顿好说,这下子心里受了委屈不说,还憋了气。等到了秀女所,免不了又跟李公公告小状。
李公公倒不管这些,只叫林供奉先好好瞧瞧宁砚泠。
林供奉原想着秀女多是官家小姐,身娇体弱的无非就是个头疼脑热。
等看到了宁砚泠,这面浮筋肿、血痕交错的倒把他唬了一条,及至顾嬷嬷屏退了房里人,撩起宁砚泠的衣袖,只看到胳膊上青青紫紫,据顾嬷嬷说身上更多,只是不方便看罢了。
饶是在宫里多年,林供奉也没见过秀女能受这么重的伤,所幸查了脉,都是外在伤损,无损于心脉,用几贴药即可恢复的。
林供奉开完药,瞧着宁砚泠,跟自己的小女儿差不多大的样子,却是满身伤痕,不禁想到她父母要知道在宫里落得这么个情形,不知得疼成什么样呢。
于是又细细嘱咐顾嬷嬷好生照顾着,虽是外伤,也得小心,切莫落下什么病根儿。
复又瞧了瞧绿袖,也是伤得可怕,好在也是一样的外伤。
林供奉开完药,回了李公公便回太医院去了。林供奉一走,李公公又进来。
宁砚泠此时半靠在床上,顾嬷嬷早给她垫了好几个软垫,叫她躺得舒服些儿。
见李公公进来了,宁砚泠挣扎着要下来行礼,李公公忙给止住了。
“不相干的,这是谢公公今日的救命之恩。”宁砚泠道,“若非公公及时赶到,绿袖和我早活不成了……”宁砚泠说到这里,只觉得鼻子发酸。
李公公稍作安抚,道:“好孩子,今日之事咱家必是要一五一十回给太后娘娘的,不会叫你白受委屈。”
听到这话,顾嬷嬷忍不住偷眼瞧李公公。
李公公道:“只是你暂且忍耐一下,这笔账现在还不到算的时候!”李公公瞧出顾嬷嬷在偷看自己,忽地拔高了嗓门儿,顾嬷嬷只吓得一愣。
“还有你这个老货!”李公公说话毫不留情面,当着小太监们的面儿,直说得顾嬷嬷抬不起头来,“谁借给你的狗胆!敢自作主张了?”
“老身不敢,老身不敢……”顾嬷嬷早吓得跪下了,这会儿磕头如捣蒜。
宁砚泠闭上眼,不去瞧。好歹也是秀女所的管事嬷嬷,竟如此没脸。要在平时,自己恐怕又看不下去,要劝上两句了。
可这会儿,自己也差点从鬼门关走一遭。就是这个老嬷嬷,方才眼睁睁看着自己和绿袖捱打,却不曾为自己说上两句。
就当自己已经被打死了罢,这会儿也没有人替你说话了。宁砚泠在心里默默想着。
李公公瞅着宁砚泠主仆二人这满脸的伤,就气不打一出来,喝道:“你不敢?偏偏有人敢!你个老货非但不劝着点,还真把慎刑司给招来了!”
“你长嘴了吗?还是只会塞囔嚼子?就不晓得来报一声儿?”李公公一连串的发问。
顾嬷嬷早不敢再说一个字了,只把头磕得“砰砰”的。
李公公顺了顺气,又道:“你道她连秀女也不是,就看菜儿下碟?你当她是谁?她可是陛下心尖儿上的人——”
“李公公——”宁砚泠实在受不了了,含羞带嗔地止住了李公公,也算是保住了顾嬷嬷的脑袋——地上早染上血迹了。
“宁赞善也不必不好意思,咱家这也是实话实说。”李公公笑道,“不敢相瞒宁赞善,咱家也是赶巧儿——方才小春子来传话,说陛下要召见宁赞善,这不咱家就上这儿来了么——这才赶巧儿了。”
此话一出,顾嬷嬷更是匍匐在地上,抖得厉害。
宁砚泠叹气道:“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儿,去了也怕是惊扰圣驾了……”
李公公道:“不妨,咱家已经叫人去回了——”他喉咙里呼呼作响,似是安抚宁砚泠,“就说宁赞善身染微恙,怕过了病气,陛下允了,叫你病好了再去回话。”
就这样,李公公去后,宁砚泠在房里一连休息了好有四五日。
期间,天字房的秀女们除了梁卓玮外,轮番来探病,且各自竟都有东西孝敬,宁砚泠也不敢收,只说心领了。
顾嬷嬷另外派了两个小丫鬟伺候宁砚泠和绿袖的日常起居,定时熬药奉上,照料得倒也不能说不精心。宁砚泠脸上的伤也慢慢平复了,只还有少许浅浅淡淡的痕迹。
林供奉后来又来瞧了一回,说是不会留疤,只让安心修养。
就这样到了六月初三,这日小春子来了秀女所,先探了宁砚泠的病,又嘱咐了一堆话。
末了,来了一句:“小奴瞧着宁大人似是好些儿了。”
宁砚泠知机,忙道:“是,前些儿日子病着,陛下召见也没去得,公公看现在,要不——?”
“如此甚好。”小春子笑吟吟道,便唤了小丫鬟来给宁砚泠更衣,他自在房门外立着等候。
待收拾停当后,便引着宁砚泠去长乐宫,都没有跟顾嬷嬷知会一声。
到了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