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萤火虫。”许萦正得意地要向他展示劳动成果,手一抬,吓得花容失色:“我的萤火虫!”
低头一看,瓶子就掉在她脚边。
因为怕憋死萤火虫,没盖瓶盖,这会儿瓶口大大地敞开,那些小绿灯陆陆续续飞了出来。
许萦立马蹲下去捡瓶子。
手忙脚乱间,那些萤火虫反倒飞得更快。
看着里面最后剩下的两只,许萦心里仿佛在滴血,愤愤地对谢临洲控诉:“你这个人真是的,大半夜干嘛突然跑出来吓唬人?”
“我在仓库,听见这边有响声。”男人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想是心里也过意不去,挪开视线。
“我好不容易捉满一瓶的!都被你搞砸了!”许萦气得快冒烟了。
然而生气归生气,萤火虫还得再捉一次,许萦用力瞪了谢临洲一眼,拿着瓶子转过身。
结果刚迈出脚,手里瓶子被人夺了过去。
许萦慌忙喊道:“你干什么?”
谢临洲没说话,自顾自拎着瓶子往草丛中走。月色下,高瘦的身影显得分外孤清。
许萦看着他将那些发着光的小虫子一只一只又装进瓶子里,就像当初在技术部的工区,对着那台电脑一样认真。
向来笔直挺拔的身躯弓下来,让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染上了几丝烟火气。
片刻以后,他回过头来,手里举着绿光四溢的瓶子低声问:“够了吗?”
许萦似乎被那片幽绿的光晃了眼睛,也晃了心神,木然点头。
谢临洲没有马上把瓶子还给她,走出草丛,淡淡说了两个字;“过来”。
东西还在人手里,许萦只有照做。
她跟着他走进一栋连灯都没有的老旧楼房。他用手机照着路面,进入走廊左手边的一间屋子,里面才终于有了一点光。
桌上放着一盏台灯。
因为屋子空间太大,这一盏台灯的效果并不明显,屋子里大半还是晦暗的。
许萦好奇地问:“这是哪儿?”
“仓库。”他朝她伸手,“瓶盖给我。”
“哦。”许萦从兜里摸出瓶盖,递出去。
谢临洲接过来扭上,然后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一根小钉子,在瓶身上扎了几个洞,还给她,“好了。”
许萦捧着满手冷光,却好似一阵暖流淌遍全身。她弯了弯唇,轻声道:“谢谢。”
“以后别这样了。”谢临洲坐到旁边的木椅子上。
许萦愣了一下。
谢临洲抬头看着她,微微皱眉,“萤火虫成虫的寿命只有三到五天,它们发光是为了求偶和繁衍后代,而不是供人类捕捉玩赏的。”
“我......”许萦张了张口,语塞了。
此刻谢临洲坐着,她站着,自己却仿佛低到了尘埃里去,脸颊不自觉地微微发热。
“萤火虫处在食物链的高端,一旦这个地方的种群崩溃或灭绝,就不能恢复。”谢临洲语气平淡地继续。
许萦咬了咬唇,默默地用手指捏住瓶盖。
谢临洲将她的表情和动作尽收眼底,目光不太自然地晃了晃,抿了下唇:“我就是说说而已,这二十多只也不至于......”
哪想到他话音未落,许萦已经将瓶盖拧开了。
重获自由的萤火虫争先恐后地往外飞,流光泄出,将两人之间照得幽亮一片。
周遭皆暗,只有这一块如星陨,若生花,密密地将两道视线隔开,又若即若离地汇在一起。男人深邃的目光在这片星星点点之外,却依旧仿佛要将她吸进去。
许萦心跳漏了半拍,垂眸,语气不经意变得温软:“不好意思啊,害你也白忙活一场。”
“不算。”谢临洲沉沉地开口。
许萦一愣,“什么?”
“很好看。”他盯着她的眼睛,“不算白忙。”
这句“好看”是望着她说的,许萦心底涌起一阵慌乱的错觉,忙撇开眼睛。
“其实你不必这样。”谢临洲站起来,朝她走近两步,面前的流萤更快地散开了,“既然喜欢,捉一次没关系。”
“是我答应捉给小麦的,明天哄哄他就好了。”许萦摇了摇头,表情认真,“对我们来说,美好的东西还有很多。可是萤火虫生命这么短暂,不能让它们留有遗憾啊。”
谢临洲望着她的目光更加深沉了些。
“你别这么看着我。”许萦再次躲开男人直愣愣的视线,“那个,你在这里做什么?”
“找东西。”谢临洲侧过身,将台灯拿起来,往后面的一排排木柜走去。
许萦连忙跟上,“我帮你。”
“不用。”他把台灯放到柜子中间,开始翻找那些文档。
“我帮你吧。”许萦坚持,“这么多东西,你自己要找到什么时候啊?就当感谢你帮我捉萤火虫了。”
谢临洲神色淡淡地转过头来。
许萦笑了笑,“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谢临洲沉默几秒后,低沉地“嗯”了一声。
“这些都是三十年前的档案,不太好找。日期在扉页,帮我把九零年的都挑出来。”他顿了顿,“多谢。”
“好。”许萦走到他对面的柜子旁边,开始干活。
......
东方既白,旧式的木格窗户外漏进来几缕光,斜斜地打在深褐色的地面砖上,越过表面粗糙的木桌,爬上女人熟睡着的娇俏脸庞。
旁边的男人还在一本一本地翻阅资料,向来干净的头发和t恤上落了一层灰,神色也略显疲惫。
他揉了揉太阳穴,偏头注意到许萦粉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