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芳从王卓那里走出来的时候,一辆军用路虎停在了华苑私人会所里。徐天胤还没从车上下来,夏芍便迎了过去,“师兄,师父他们早上到了。”
“嗯。”徐天胤点头。他从军区赶来,身上还穿着军装,最后一线天光将他的肩头染得微黄,背影被天光勾勒得明晰,定定,微柔。他的目光落在面前含笑的眉眼上,即便两天不见,男人的眼神也依旧思念。
他伸出手来,将她拥住,习惯性把脸埋去她颈窝,寻找那令他思念的气息。拒明天降头师就会到京,但在这时期,两人相见,仍有淡淡温情。
只是这回没相拥多久,夏芍便一愣,轻轻去推徐天胤。两人刚分开,便听见后头不少人跑出来看热闹,义字辈的年轻弟子们堵在门口,周齐为首,嘿嘿笑着。吴淑浅浅笑着,吴可脸颊微红,捂着温烨的眼,被温烨没好气地拍开。
“不就是抱抱吗?亲嘴儿我都见过!”男孩吊着眼角,眼望天,语气不屑。
“谁?谁?师叔祖吗?”弟子们刷刷转头围住温烨,周齐睁大眼问。
夏芍在门口听着,笑着轻蹙眉尖儿,脸颊粉玉般,也不知是晚霞染的,还是窘迫的。但她抬眸时笑容如常,慢悠悠看了温烨一眼,对弟子们道:“别听他的。孝子就是爱装大人。你们要是信他,下回他该说他看见活春宫了。”
“活、活……”周齐刷地脸红了,弟子们看看夏芍和徐天胤,再看看温烨。男孩的脸竟也有些红,指着夏芍,“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最终红着脸败走。
胜利的夏芍笑得眼眸微弯,跟徐天胤进了会所。
两人去拜见师父,唐宗伯安住在夏芍的房间里,徐天胤一进房间便跟老人打了招呼,“师父。”
“来了?别总在部队里请假,有事晚上过来就行了,白天那些人也不敢妄动。”唐宗伯道,目光落去徐天胤身上的军装,又落去两名弟子牵着的手上,微微颔首,眼神欣慰。但随即,他又似想起什么,微微垂眼,掩了眼底的忧心。
徐天胤没答话,只走过去,在老人身旁蹲下,伸手去捏他的腿。
唐宗伯顿时无奈一笑,都说了他这腿好不了,这孩子每次见他总会先查看他的腿。
张中先在一旁道:“哼!这小子,就对他师父上心!他小时候我怎么说也教过他功夫,进来也不知跟我打声招呼!”说完又去看夏芍,继续哼哼,“这么好的女娃娃,居然能被这闷头小子追到手,真没天理……”
夏芍听了忍着笑道:“谁让您老在梅花桩上使劲摔人了?换成我,也记仇。”
“练武基本功都是摔摔打打出来的!不吃苦他哪有今天的身手?摔他,那是为他好!”
“小时候师父教我练基本功,我就没摔太惨。”
“那是你跟他路数不一样!”
两人一人一句,张中先瞪着眼,直叨念果然女生外向,还没嫁人,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师兄是同门,可不是外人。我的胳膊肘向来是拐向自家人的。”夏芍笑着跟张中先斗了会儿嘴,弟子们在一旁纷纷向徐天胤投注目礼。
师叔祖的真容他们是见过了,只是以前都不知他的身份,直到上个月网上流传出求婚的视频来,众人才知道他的身份。徐家的嫡孙,竟然从小就是玄门的弟子!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弟子们在这边好奇打量徐天胤,徐天胤却好像这些人不存在,专心蹲在地上,给师父捏腿,查看老人的腿部肌肉有没有萎缩。好在玄门心法对养气很有助益,唐宗伯已是多年的练神返虚的修为,日日养气调理,气血还算通畅,除了站不起来,双腿多年情况还算乐观。
徐天胤看过之后,这才起身和夏芍暂离会所,回到别墅里拿了几套衣服回来。晚上同门三十多人一起去吃了顿饭,回来后便都聚集到了夏芍的房间里,一起商讨对敌之策。
衣妮傍晚过来时便见过玄门的人了,唐宗伯早年在内地行走过,他竟知道衣妮的门派!
衣妮的门派属于黑苗中的一支,寨中女子代代习蛊,却很少远离村庄。当年社会动乱,疫册行,唐宗伯南下,正走到苗疆一带,那里的人当时上吐下泻,不少人便说是远处寨子里的草鬼婆下了蛊,纠结了不少人想去闯债,结果去的那几名酗子,一个没回来。唐宗伯被委托去找寻,他在那里遇到了当时黑苗寨里的黑蛊王,还跟人斗过法。最终唐宗伯赢了,这才把人给带了回去。
因为这件事,唐宗伯跟黑苗寨也算不打不相识,只不过后来他去了香港,到华尔街打拼,数十年没再回内地,现在想来,当年年纪比他还大些的黑蛊王如今确实可能已不在世了。
在问过衣妮的身世之后,唐宗伯这才发现,与他当年交手过的黑蛊王极有可能是衣妮的祖母。
时隔数十年,没想到,黑苗寨子里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唉!苗寨神秘,向来不与外界接触,当年我也是机缘偶遇,这才与你祖母不打不相识。外界对黑苗多有畏惧,但其实苗寨与外人无仇怨的话,不会无缘无故放蛊。当年瘟疫横行,有些治病良药只有苗寨的深山里才有,寨子里的人还以蛊驱疫,做下不少功德。只是外界对苗寨太过畏惧,不肯接受以毒攻毒的驱疫法子,寨子里的人有此行事,多不为人知。明明是除疫有功,还被人认为是下蛊害人。那几名青年闯寨,激怒了寨子里的人,这才扣了下来,小施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