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蒋全义指责,王一林也火气上涌,“我早就有言在先,这事未必能成,不成不能怪我!”
蒋全义一时语塞,他看着空荡荡地海岸线,颓然坐倒在地。
王一林一把拽住他道:“蒋大人,此时可不是泄气的时候,将士们都看着你呢?”
蒋全义木然道:“还能如何?辗转二千里地,一万大军仅存三千余,西、北两面清军兵力是我军数倍横竖是个死,与其被俘受鞑子凌辱,不如投海来个自在。”
王一林怒道:“要投你投,本官还没活够呢。”
蒋全义嗤声道:“我也没活够,可鞑子能让你活?呃你不会是想投清吧?”
说到此,蒋全义霍地起身,“呛啷”一声抽出刀来,指着王一林道:“你敢投清,莫怪我刀下无情!”
远处的士兵一片哗然,他们此时也绝望了,没有人是傻子,两面是敌,前面是海,找不到船,那就注定是个死。
这种沮丧、绝望让所有人都象个火药坛子,一点就会着。
看到两个主将拔刀相向,水师和原京卫士兵顿时抽刀对峙起来。
王一林一见大惊,大喊道:“住手!”
转头冲蒋全义骂道:“你疯了?!”
蒋全义只是一时情急,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赶紧收刀冲士兵大喊道:“收刀,本官是和王大人闹着玩。”
闹着玩?!
见两个主将同时喊住手、收刀,士兵们也泄了气。
刚刚还剑拔弩张,一转眼两军士兵就背靠背坐了下来,也算是咄咄怪事。
王一林转头骂道:“都是你惹的事,你看我象个投清的人吗?”
蒋全义冷哼道:“象!”
王一林一时气极,“行,那你再拔刀杀了我啊。”
蒋全义没有理会他,又坐了下来。
王一林讪笑道:“蒋兄,咱得想办法活下去。”
蒋全义道:“要投降免谈。你信不信,只要你一说投降,不用鞑子动手,本官麾下士兵就能把你撕碎了。”
王一林信,蒋全义这支军队,是仪真幸存下来的残部,让这些人战死容易,让他们投降,那真比登天还难。错寄相思
蒋全义一愕,怔怔地看着王一林,突然长吁一口气,苦笑道:“也是,都到了这份上了,都是一个死那你图什么?”
“我就是想将水师带回我叔那。”
前面士兵传来喊叫声,“鞑子进攻了。”
蒋全义明白了,他不再纠结此事,扫了一眼王一林道:“没有下一次进攻了,这次就是最后一次。不管怎么样,这一路你我也算是同生共死,我不怪你。”
王一林默默点点头。
二人再次联袂向前冲去。
激战再起,正如蒋全义所说,这是最后一战了。
可用的箭矢已经用完,体力已经消耗殆尽,面对着鞑子如雨般的箭矢射来,士兵只能用脑袋去迎。
黄驼子身中两箭,他嘶吼着砍翻一个冲前的鞑子,还想再挥刀时,被一柄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刺来的弯刀捅入了腹部。
黄驼子是百战老兵,他本能地后退,刀从腹部抽出,带出一长溜地鲜血,漫天挥洒。
清军在收割,他们已经不需要付出太多的伤亡,就可以收割明军的脑袋。
他们甚至看见明军冲来,就后退,然后等明军士兵拄着刀喘气时,再一涌而上,砍下对方的头颅。
这已经不是一场战斗,而是屠杀。
没有人弃刀,就算已经拿不稳手中的刀。
没有一个人投降,哪怕喘着气,面对着当头而来的刀,无力闪避。
这是一支铁军,不是身上有铁甲的铁军,而是经过了铁血锻打过的、有着钢铁般意志的铁军。
苍天有眼!
怎会让这样的一支铁军全军覆没?
当身后传来“呯、呯”的射击声时,当听到“得得”马蹄声时。
蒋全义流泪了。
王一林也流泪了。
激动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