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梓州培城,到临安府,要一月有余。途经郴州,此地民风彪悍,人人之间只认利益。李永和提醒她们小心,三人要时时在一起,不要走散。
三人赶路已有十来日,旅途劳顿,今日大晴,无云无风,三人商量歇息一天,换马修车。集市这天人声鼎沸,大家都凑在一起好像有什么大事发生,而这事,给陈仙芝巨大冲击。
“听说了吗,万广义那个傻子,绑了四十七支火箭,说是要上天!”一乞丐说道。
“我知道,那老小子是娶不着老婆,寂寞难耐,说是想上月亮那里找嫦娥哩。”小二说道。
“你知道个屁,”一龟公猥琐的说道:“他是读书读傻了,你说这年头,就他那家境,读书有个什么用,没钱考个屁功名啊,哪个不知道考试都要给考官送礼,看着吧,他这次肯定是为了博个名声,暗地里在开个庄,看戏哪有免费的,到时候每个人收个二三文,也能大赚一笔啊!”
陈仙芝三人在外面听得奇怪,不知所以,又闻一大汉高喊道:“来来来,下注了,下注了,今日万广义说要平地起飞,说要上那儿月亮上去,我们不押能不能,咱们押他死不死,生的,一赔一,死的,一赔十,有没有押的!”
“看见没有,来了!”龟公兴奋于自己猜想的实现,颇有成就感。
“嘿,我家小儿都不信呢,那爆竹火箭顶了天也就飞个几丈而已,几丈上掉下来,我押不死!”一教书匠说道。
“我押死,别问我为啥,赔的多!”一捕快说道。
“嗯,我也押死,这万广义,今日必死,老子给他算好卦了!”一个缺了门牙的算命先生恶狠狠的说道。
“走咯,看戏去咯。”
三人愈发好奇,换了便装,随着人流而去,但走不过一刻钟,见一拱桥,一中年男子坐在一竹椅之上,长须褴褛,精神抖擞,观望众人。
仙芝遥观,问道:“此人是要作何?”
“听刚才那些人的意思,这人是要在这竹椅之上,一飞冲天,听说还想去月亮之上呢!”阿紫笑话道,“这事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只听说那戏里的神仙脚踏白云升天,哪有人想着用爆竹火箭上天的,这人看来是真的失心疯了。”
果不其然,众人都是笑话模样,高脑袋架着小个子,接踵摩肩,热闹程度堪比除夕庙会,甚至还有人在这里坐起了生意。
“来来来,吃瓜了,新出的甜瓜,今年开年第一大戏,傻子飞天,吃瓜看戏,美哉美哉!”大明道师
无人去感叹一个生命的消逝,因为他死得与自己毫不相关。
陈仙芝发愣道:“这...这是......人没了?”李永和答是。
仙芝想起刚还在豪言壮语,精彩纷呈的一个人,忽然之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成了这一团绽放的红花,生命的脆弱让她想起了死去的亲人,又想起了前几日那个胖子问到自己的问题。
“人生在世,姑娘想做一个怎样的人呢?”
三人在赌徒的呐喊里沉默,这万广义的所作所为确实惊为天人。李永和先开了口,说道:“这人完成了毕生心愿,是一条好汉,虽然是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日后万古长河中,必定会留下他的名字。”
阿紫听言,鄙夷道:“人都死了,留个名字又有何用。”
李永和摇头,道:“妇人果真目光短浅,罢了,上路吧。”
陈仙芝喃喃自语,问道:“死了就没了,这样真的值得吗?”她想起了死去的二妹,为了三弟的名声,脑中细细想着答案,人生在世,不过是图逍遥自在,何苦如此呢?
李永和看了一眼陈仙芝,叹气道:“终是妇人之见,君子立于世,当有所作为,不然与那yù_wàng牢笼里的野兽何异,也罢,你们女人心里不过都是些胭脂花粉,针绣女工罢了。”
阿紫听出了他的鄙夷,反驳道:“要不是你们男人只看皮囊,何须我们女子如此!”
李永和闷声道:“人是活给自己看的,不是为任何人!”
......
三清山的张掌教,南华山的大先生,此时正坐一堂。
张掌教问道:“此次黑水城现有异象,紫薇星大亮,大先生有何看法?”
大先生摆摆手,说道:“等逍遥子到了再说这事吧,现在我想问问,张掌教想如何处置陈仙芝,算着日子,她可快到临安府了。”
张掌教回道:“她已经被皇上看上,找个借口准备纳为妃子了。”
大先生怒道:“这还不是你给皇上说的谗言!”
张掌教笑笑不去和他争吵,心里暗道,我鸿鹄之志岂是你能所知?一个陈仙芝罢了,我自有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