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前来禀报衣料铺子老板陈晋昌一案相关消息的年轻捕快,并非完全是苏墨轩和李景毓事先安排好的、前来打破“梦仙楼”老板心中防线的助力,那年轻捕快口中所回报的消息,却是真真实实的,并没有做假。
在那酒馆中得知了衣料铺子发生的事情之后,苏墨轩和顾白羽并不曾将那酒馆伙计口中所说的“私下猜测”,真的当做好事者编造而出的无聊谣言。
所谓空穴不来风,若不是有那么丝丝缕缕的根据和可能,仅仅是家店铺易主而已,根本,就不会引起百姓间的纷纷传言。
况且,刘晋昌的独子刘文富,若仅仅是为了一时气愤而败坏“梦仙堂”的名声,大可以用其他更为直接的方式来报复,反而是不需要这般处心积虑的在暗处杀人。
更何况,刘文富的杀人方法,根本就不会在临云城的普通百姓中,引起什么对“梦仙堂”的不好影响来。
于是便多留了几分心思,从酒馆中离去回到捕快所的苏墨轩,便吩咐下去,对当初那件事情,再度进行详查,还依着那酒馆伙计口中到的内容,顺藤摸瓜的,替临云城的捕快找到了调查的方向和线索。
调查之后所得的线索结果,对“梦仙堂”来说只是有弊而无利,条条证据全都指向“梦仙楼”的老板,为了夺取陈晋昌那风水颇好的衣料铺子,联合他人设下重重圈套,一步一步的,将陈晋昌框入其中,最终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
只不过,要想将这件事情做成,并且不留痕迹至此,单单凭借着才来到这临云城中不过几个月的“梦仙堂”背后的人,显然是有些困难。
于是,临云城捕快所中的这场由询问开端的调查,渐渐的演变成了对作案者的审问,而问题的小核心,也转变到了当初帮助“梦仙堂”犯下那黑心之事的同伙儿身上。
“吴老板,”坐在那“梦仙堂”的老板对面,安炳怀沉着的嗓音里,没有丝毫退让的意味,“既然你不愿意将与你共同谋害陈晋昌的同伙儿交代出来,那我也不逼你,你若是回答我另外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我保证就此略过,否则……”
商量的话语却是用威胁的语气说了出来,安炳怀冷眼看着坐在对面神色略显紧张的吴老板,稍稍的向前逼近了身子。
——乘胜追击,能够让心神不定的对方更加心绪混乱,这是苏墨轩告诉他的审讯方法。
“你说来听听。”
抬眼看着安炳怀,虽然吴老板语气里仍旧是强忍着的镇定之意,安炳怀却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其中的几丝颤抖和期待。
“这个问题就是,你的同伙儿究竟给了你怎样的好处,又或者,是用什么的样条件威胁了你,所以,你才会誓死为他们守护秘密,而不将他们交代出来?”
语气不咸不淡,安炳怀却是成功的看着那吴老板更紧的皱起了眉头。
“誓死?你说誓死是什么意思?”
眉头紧皱,抓住了安炳怀话语中稍纵即逝的词语,吴老板追问出声,与此同时,心底里却是涌上一阵不祥的预感。
“就是字面意思,”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安炳怀做出一副想要离开的的样子,“为了私利而谋害陈晋昌一家的证据已经基本足够,虽然说陈晋昌一家的死亡,是你们间接所害,断狱判刑时,并不能当做事实证据来判你杀人之罪,但是,你牵头设下圈套的罪责,全都落在你一个人的头上,也足够对你处以极刑。更何况,你还惹了不该惹的人。”
半真半假的恐吓着吴老板,苏墨轩的暗中授意让安炳怀知道,即便是面前的这个吴老板,也并非是“梦仙堂”的真正后台,即便是比那两个掌柜要硬气许多,也不过是个更大一些的傀儡而已。
他们步步紧逼所要得到的,就是吴老板这个傀儡,在慌乱之中,无意透露出来的幕后之人的信息。
“得罪了谁?苏尚书?难不成就凭他一个小小的尚书,就能够一手遮天吗?”
极力克制着自己心中的紧张之意,吴老板沉声问道,然而垂在身侧的双手那颤抖的样子,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毕竟,设下圈套谋害陈晋昌店铺确有其事,他真的拿不准,那样的罪行,究竟会是怎样的一种后果。
“苏尚书不能一手遮天,可谁让你偏偏犯了死罪?你觉得,你得罪了苏尚书之后,还会有人敢对你手下留情、网开一面么?”
语气里带着三分不屑之意,安炳怀微微向后转过身子,似是对着吴老板出声叹息,又似是自言自语一般的,继续出声,道:
“你也真是难得,为了护着同伙儿宁可自己承担丧命的罪责,我倒是希望你的那些同伙儿能跟你一般讲义气,逢年过节的,多给你烧点纸钱才好。”
摇了摇头,安炳怀转过身子便是毫不犹豫地缓步离开。
“安捕头,请留步。”
等到安炳怀那毫不留恋的脚步即将走出审讯室的房门,吴老板那故作镇定却是紧张不已的嗓音,便从他的身后响了起来。
“你求我也没有用,你犯下的是死罪,按律当诛,我不可能会为了你徇私枉法。”
故意曲解了吴老板话语中的请求之意,安炳怀脚步不停,继续向门外走去。
“不是,我不是要求您为我徇私枉法,我只是,我只是想告诉您,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我一个人做的,甚至,根本就不是我最先想出来的主意。安捕头,您明察啊!”
语气中的镇定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