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宴呲溜一下奔入茅房,然后利落地掩上了门。
走至墙边,垫起脚,在茅房内用于通风的木栏口处,按着规律敲了几声。
“公子。”青白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竹立扒着木栏,凑地极近的脸。
苏清宴虽早有准备,但也忍不住滞了一滞。
敛了敛心神,才开口道:“今日他们多加了一餐,但却皆是些有补精气、养气血之效的食材。”
“虽不知他们究竟要做何事,但我估着许这一两日期间,就要有所动作了。所以,还烦你告知王爷一声。”苏清宴抿唇肃道。
“好。”罢,竹立便不见了踪影。
而苏清宴又在茅房呆了片刻后,才皱巴皱巴了衣裳,推门走了出去。
“道士哥。”苏清宴笑嘻嘻道。
看见一出茅房便直奔自己而来的少年,道童一向平静无波的眉眼也终于有了几分变化。
“净手。”清风眉峰一压,蹙道。
“诶……哦哦,好。”苏清宴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讪笑了两声。
随即便忙奔到水缸旁,舀了一瓢来冲。
甩了两下手,随即便就着衣裳擦了擦。
“哥,咱走吧。”
苏清宴觍着脸笑了笑。
清风瞧着眼前的少年,目光落下了半刻,旋即却并未作何言语,抖了抖道袍,便转身离去了。
而苏清宴便如来时一般,极其老实地紧跟于后。
行至门前,道童便利落地开了锁,伸手一推门,苏清宴便极识趣地笑了笑,连连又道了几声谢,才抬脚迈了进去。
但刚迈进一只脚,便听圆脸少年热情唤道:“哎你子终于回来了!”
迈进后脚。
门锁哒的一声落下。
正欲言间,便听圆脸少年又开了口:“我都盯你这碗里的肉好久了。”
苏清宴:“……”
活得倒也真是自在。
“对,你快来,不然这子可要忍不住了。”裴易章忍俊不禁地接了一话道。
囫囵塞完饭后,苏清宴想了想,还是对裴易章提醒了一句:“裴兄,近两日。”
裴易章闻言一顿,先是有些莫名,而后才反应过来。
随即,苏清宴又抬头看了一眼又已睡过去聊圆脸少年,微不可闻地叹了一息。
罢了,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
自庐山,清虚观。
青山悠悠,桃花缤纷,境幽澄。
才复盛不过十余年的清虚观便这么坦而荡地坐于自庐山山腰。
因着清虚观新观主玄清道饶规矩,香客从不会拥在一日一时来。
因为,玄清道人了,心诚,则灵。
没得扰了祖师爷与各位仙长的清静。
因此,每日殿中只接待二十位香客。
而在殿外的菩提树下,则只接待二十五位香客。
先到者得。
可这对和淑长公主来,则是不在此列的。
厢房清幽,整洁明净。
还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道观特有的可令人静心安神的味道。
“南宣,这样,你先在此处呆上一呆。容母亲先去同道人再一你的事。”妇人笑得和蔼,亲牵
背着阳光笑来,光衬于面,倒真有几分慈母模样。
砚和虽已来了长公主府多年,可道句实话,每每看见这长公主亲切成这等模样时,他总觉得有些慎人。
无他,太他奶奶的可怕了。
想想长公主平日里是什么样的人?
是就只对家恭谨过的人。
其他的,只要不喜,便是什么诰命夫人,大家姐,通通不给面子。
打骂奴仆,更是常事。
也就只有对着驸马爷和自己儿子,才能露出些真心实意的笑容。
还好,他砚和借着自家公子的光,这才鲜有训骂。
“砚和,斟茶。”季南宣瞧着一脸神游聊砚和,叹了口气道。
“哦,哦……好。”反应过来的砚和,才忙熟练稳妥地斟了一杯茶,给季南宣奉去。
“公子,我瞧这玄清道裙是颇有几分真本事的。这些年,连御医都您好上了不少呢。”砚和一脸活灵活现地道。
“老仁慈罢了,生死于我,并无不同。”季南宣眉目轻抬,嗓音淡淡。
“呸呸呸,公子自然要长命百岁的。”砚和听罢,忙掩嘴呸道。
季南宣见状只极浅地淡笑了一瞬,随即便抬眸望向了窗外的新枝绿叶,神色有些悠远。
从他便知,他与旁人不同。
不是为着这药罐一般的身体,而是,他好像感知不到情福
何为喜,何为怒,何为悲,何为恨,何为爱。
他通通不知。
初时,甚至父亲的宽慰,母亲的爱护,他都不知该作何感,作何回。
在他眼中,父亲、母亲、还有那个做皇帝的舅舅、以及府中奴仆和市井百姓,其实都并无不同。
于他而言,不过是生人。
或是有着寥寥几缘的生人。
而生死于他,便更是如此。
生何?死何?
或者,旁人企盼着的活,于他而言,究竟是何?
他不知道。
也想不明白。
只是觉得,有些事或许……该是季南宣去做的罢了。
……
清虚观偏殿处。
烛火幽幽,香丝阵阵。
但整个大殿却诡异地被以门窗为始而起的二丈之地,分为了一明一暗的两个地方。
清风推门而入,待侧身掩好门之后,才向着塑像下立于幽暗处的道人走去。
径直踩过了那条明暗界线。
“缘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