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试图再次遗忘左臂的痛楚。
“数到四,吸气。”我这么对自己说,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数到四,呼气。”我跳出第一步,稳稳地落到第二根木杆上,左臂的痛苦因为一瞬间的冲力变得更加明显,我长出一口气,却止不住豆大的汗水从头上落下。
“做得好,萨伦。”我自己给自己鼓劲,“再重复多几次,一切就结束了。”
然后我再次吸气呼气,跳向第三根木杆。疼痛几乎抑制不住地向我袭来,我险些掉下木杆。
“不能认输,萨伦。”我告诉自己,我感觉曾经那个森林里的自己回来了,我更喜欢这样的自己。我长出口气,发现布林托港的生活在带走我生命中痛苦的同时,也带走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这不是我想要的,于是我觉得继续下去,直到我坚持不住,或是完成今天的训练。
数到四,吸气,我想起莎莉说的,想起施特拉德,想起森林里的生活,于是我向前跳。
在空中我继续数着数,落下去的那个瞬间疼痛再次发起攻击,却没之前那般难以忍受。我不知道是我麻木了,还是一点点再找回曾经的韧性。我终于数到四,呼气。
我又想起莎莉,也许就这样在布林托港定居也不错?我对自己说,但很快我又想起特拉卓,想起我们开玩笑说的那番话。
我继续吸气,“你的目标是吟游诗人学院,或者符文师学院。”我告诉自己,“你的仇人是施特拉德,他是存在的。”我这么对自己说。
然后我起跳,“他不是故事,你不能就这样逃避。”我在心底怒斥自己。
接着我落到杆上,疼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我的腿一松,整个人朝后倒去。
意料之中的冲击并没有到来,我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我看到的是约尔里夫那张焦急的脸。
等我醒过来,已经躺在公会自己的房间里,正巧约尔里夫推门进来,后面跟着翡翠,她还托着一大碗的番茄炖牛肉,我闻到香味了。
约尔里夫手里拿着一根面包,他看到我睁眼,急忙匆匆跑到我床边,“你醒了?身体没什么问题吧?还痛吗?我们找医生给你看了……”
“慢点约克,慢点,让萨拉说。”翡翠制住像连珠炮一样的约克,然后把炖肉摆到我的床边,坐下来认真地问:“你没事吧,萨拉?大家都很担心。”
我试着活动了一下肩膀,双手和双腿,只有左手还微微有些疼痛,于是我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微笑:“没事,就是左臂还有些疼。”可以发现他们听到这句话后,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于是我问出了另一个比较关心的问题:“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约尔里夫没有回答我,他扑过来紧紧抱住我,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竟然啜泣了起来。
他抽着鼻子,眼泪打湿了我的衣服,啜泣很快变成了放声哭泣,说出来的话也变得断断续续的:“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带着你跑回来…就怕你出什么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觉得鼻头一酸,“来布林托之前,已经没这么被人关心过了。”我心里这么想,微微地有些感动。
但看着为了扑在我胸前,撅着屁股痛哭流涕的约尔里夫,我有些不知所措,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抱着一个十岁的小孩嚎啕大哭。
我想起他和翡翠之间的纠葛,也是为了脱身,于是决定帮他一把,向一旁的翡翠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翡翠叹了口气,拉住约尔里夫,“约克。”她竭力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抱着一个十岁的孩子哭可不像样,尤其萨拉还是病人。”
约尔里夫乖乖地被她拉了起来,转头抱住她痛哭。出乎意料的,平常不怎么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总是不苟言笑的翡翠主动抱住了约尔里夫,面色也变得温柔。“萨拉没事了,约克。”她轻声哄着约尔里夫,我在一旁看得直想笑。
但翡翠很快转过头来,“你也是,萨拉,”她有些生气地说,“大家都很担心你,你并不需要证明任何事情。布林也告诉过你出问题就立刻终止训练,”说到这她摆出了一个气鼓鼓的表情,看上去比平常可爱多了,“你是故意让大家都担心你吗?小鬼?”她娇喝道。
老天在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翡翠,我本来想笑,但我看到她不妙的脸色,急忙摇了摇头,“不是,”我轻声说,“我只是发现自己丢了一些东西,我想找回来,通过训练的方式。”我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我找到了,所以我很开心,虽然受了点伤,但是值得。”我继续补充道。
翡翠的脸色缓和下来,“你的事情我就不问了,我没有挖人隐私的爱好,”她柔声说,随后指了指桌上的牛肉汤,“但是那个你必须得喝完,今天离你昏倒已经过了一整天,所以你得吃点东西。”
我点点头,有些惊讶,没想到已经过去了一整天,虽然他们说的轻描淡写,但约尔里夫哭的那么伤心,我又睡了那么久,白痴都能猜到伤势有多严重。
我有些后怕,我的胳膊居然毫发无损,真是老天保佑。
翡翠拉着约尔里夫出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