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都这么说了,顾无言若是再拒绝就显得太不把这个二叔放在眼里了。她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无言便试一试罢。”横竖她也不是太过为难。
得了顾无言的承诺,顾清和刘氏美滋滋地离开,留的顾无言一人坐在厅中,半晌方才摇了摇头,唤来十两打水洗漱。
……
夏季的清晨,不过寅时天便已经大亮,京城各坊各街方才开始一日的喧闹繁忙。
顾无言起了个大早,穿戴好上朝时所需穿戴的武将补服,悠悠扬扬地踏着步子走在玉阶石墙的外宫中。
宫中岗石铺就的大道上一尘不染,带着些许宫人方洗刷过的清明净亮,让人觉得心中舒爽。
承安殿的大门还未开,殿前台阶上已站了不少等待早朝的官员,三两成团,低声或闲聊或议事。见顾无言来了,不少官员纷纷客气地打起招呼来。
不仅是为了顾无言的身份,同样饱含着对为国捐躯的顾侯爷的尊重和敬仰。
身穿啸虎朝服的年轻人英姿勃发,龙行虎步,神情飒飒。
世子不必上朝堂,将军却是要的。
顾无言点头回应几位大人的招呼后,便站到一边等待殿门打开。
“你们听说昨儿的事了吗?”
“什么事?”
“你是说四皇子殿下在酒楼行凶杀人的事情吗?”
旁边响起淅淅索索地议论声。
顾无言一皱眉,她本就耳力惊人,这么点刻意压低的谈话声自然是逃不过她的耳朵的。
她朝着说话那几位官员的方向看去,见几人脸上半点不显担忧,反而看上去有些幸灾乐祸的模样……就像是过着平静无虞生活的三姑六婆们,稍有个事儿就要传的惊天动地,恨不得以身试法的样子。
“听说出事的是督察院下首崔大人家的大公子,直接被割了喉,模样凄惨的不行!”
“可不是么,老崔听说了这事儿当场就晕了过去,恐怕今日朝都上不来呢。”
“啊?真有其事?当真是四……殿下杀的人?”
“十有八九是了。听说酒楼里只有他一人是一个人去的,其他人可都是有伴儿的……要么就是什么外人见财起意了,可我听说当时门窗都是紧闭的,外人应当没法子下手的。”
“……这四殿下发了什么昏,怎的会这般凶残?”
“是啊是啊,你别说,那崔大人家的大公子死相可惨了,那血糊拉地样子……看的捕头们当场就吐了。好像还在四殿下的衣袍上发现了血迹呢!”
“照你这么说,那不就是人赃并获?”
顾无言越听表情越是冷肃下来,想到昨日庭秋月跟自己说的有关四皇子不得陛下宠爱,在京中几乎透明的事情,眼下看来的确如此了。
明明这事儿衙门都还没有定论,这些官员却口无遮拦地议论起来,仿佛定性了四皇子就是杀人凶手一般,何其可笑!
“不过也难怪,谁让这四殿下是那位……所诞呢,为母如此,生下的儿子脑子不清醒也是正常的。”
“嘘!你不要命啦!快快闭嘴!”
“你紧张什么,事情都过去二十年了,哪还会有人记得那谁呢……”
几个官员官职并不高,将将能够上朝地品阶罢了。他们也许这辈子都只能在这位上不能再向上一分,心中的积怨自然深,个个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且这些人一看就是平时某个不招人待见的小团体,乌央乌央地围起来,窃窃私语地时候以为不会有旁人在意他们。
偏偏顾无言就是个不太一样的旁人。
“此事府衙都暂无定论,几位大人又是如何能断言四殿下是杀人凶手的?”
几个官员嘻嘻哈哈的笑作一团,还没来得及收势,就被乍响的清冷声音吓了一跳。
讨论皇室的事本就不该,更何况他们讨论地还是二十年前那桩密辛。
几个官员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抬眼一看,正是那位身穿虎绣朝服面容清冷的武安侯世子。
她身形清瘦却不文弱,一双犀利的凤眼正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无端令人觉得遍体生寒,顿时汗如雨下。
这位在北域素来负有杀神之名,尽管年轻,满京朝野却没有任何人胆敢小看她!
“顾……顾帅……”
几人吞了吞口水。
顾无言见他们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心中嗤笑。
在朝为官这么久,却不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真是让人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顾帅,我们只是……”
顾无言十年战场的经历不是白来的,单单只往那一站,招子都不用动弹一下,那气场便足够压得这几个小官抬不起头来了。
“我没兴趣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顾无言打断他们的解释,冷道,“若再让我听到你们长舌妇般的讨论宫中皇子,我便拔了你们的舌头。”
她表情阴郁,冷着脸抬着下巴的样子仿佛从地狱中爬出来地恶鬼,涎流三尺瞬间就能将他们侵吞活剥。
几人腿肚子一抖,忙不迭地点头,几息之间就蹿了个没影。
顾无言素来厌恶这种阳奉阴违之人,只嗤了一声,便不再看他们。
“顾帅心直口快,也不怕在这京城之地得罪了人?”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她右侧响起。
顾无言看去,见一身穿金边华服地年轻男子走近,满脸揶揄的笑意。
“二殿下。”顾无言拱手行礼。
同样看见二皇子的还有不少周边官员,纷纷下跪就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