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骆宾王一边喝酒一边大骂着自己的顶头上司,也就是那位长安县的县令。
枨鬼案的前几起案子都发生在长安县境内,所以主要由长安县负责,但因为三年都没有破案,再加上案件的影响恶劣,所以上头给长安县的压力也是极大,比如那位长安县令三天两头就会被上头训斥一番,甚至连主管办案的县尉都辞官不做了,最后连县令都病倒了,结果整个案子和压力全都落到了骆宾王身上。
只是让骆宾王万万没想到的是,长安县令其实根本没病,而是为了逃避责任而装病,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破案之后,长安县令的“病”立刻好了,随即就接手了案子的后继,而且还厚颜无耻的把主要功劳都揽到他的身上,出力最多的骆宾王反而只落得个辅助的功劳。
张纵这时也一边给对方倒酒一边开口安慰,他也没想到骆宾王这么倒霉,竟然遇到这么一个上司,不过最后他也开口提议道:“观光兄,我看雍王对你倒是挺看重的,难道你就不能通雍王告那个县令一状吗?”
“没用,那个姓吕的家伙老奸巨猾,早就把事情想周全了,他本来就是县令,接管县中事务也是他的份内之事,而且他也并没有完全否定我的功劳,可以说这件事他做的极其巧妙,让人抓不住他的任何把柄!”骆宾王再次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无奈的道。
张纵一听也明白过来,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人家利用自己的职务之便打压下属,这种事很难去找证据,所以骆宾王这个亏也是吃定了。
骆宾王连喝了半坛子闷酒,这时也有了几分醉意,当下把杯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拍怒道:“若是换我以前的性子,肯定忍不下这口气,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事,我以前也不是没干过,可惜自从成亲生子后,我这胆子却越来越小,快意恩仇的事也只能在脑子里想想喽!”
骆宾王说到这里直接拿起酒坛子,然后仰头灌进去大半,最后还是张纵把酒坛抢了过来,不过这时骆宾王也已经喝的满脸陀红,喷出的酒气都能把人熏倒。
“张兄,我真是羡慕你啊,你年轻,而且还没有成亲,不用受家庭的拖累,自己一个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像我,做什么事都要考虑再三,有时候受了气,也只能悄悄的咽下去,这种日子简直太憋屈……太憋屈了!”
骆宾王真的醉了,说到最后更是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来,但却被张纵直接按到椅子上,他怕对方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倒。
不过就算骆宾王坐回位子上,嘴里依然嘟嘟囔囔的说个不停,喝醉的人好像都有这个毛病,那就是来来回回的说一些车轱辘话,骆宾王这些醉话的意思就是劝张纵不要成亲,否则日后一定会后悔之类的。
其实骆宾王结婚也很晚,据他说,他是在四十多岁时,才遇到了自己现在的妻子,对方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而是一个私塾先生的女儿,比他小二十多岁,但对方却十分倾慕他的才华,于是两人成亲后,骆宾王也找门路调到长安定居,现在他最小的孩子甚至还不会走路。
听着骆宾王的这些酒后呓语,张纵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没想到日后名满天下的骆宾王,竟然在婚姻上有如此的苦恼。
至于骆宾王建议张纵不要成亲这件事,他也只是持保留意见,上辈子张纵活到三十多岁,同样也没有结婚,当然主要是前世压力太大,孩子的房子、教育、医疗等成本极高,导致许多像张纵一样的年轻人根本不敢结婚。
“现在倒是没什么压力,不过成亲这种事……还是随缘吧!”张纵最后低声自语道,按说以他的年纪,在大唐这个年代早就应该考虑成亲的事了,但也不知道为何,他却依然没有成亲的想法。
就在这时,忽然只见院门外又有一人前来,因为刚才骆宾王来了,所以院门一直打开着,只见这人来到门前并没有直接进来,而是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随后高声问道:“请问张纵可在家中?”
张纵听到声音也站了起来,他和骆宾王本来就没去客厅,而是在院子里的小亭里喝酒,刚才有花草的遮挡,现在他站起来后,也一眼看清了来人。
只见门外来人竟然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年纪比骆宾王还要大,估计最少也得六七十岁,但却精神健硕,两只大眼炯炯有神,丝毫没有老年人的混浊与黯淡,身材高瘦、面容坚毅,脸上的皱纹也不多,这时也在上下打量着张纵。
“在下正是张纵,不知老丈找我有什么事?”张纵看老者气度不凡,当即也上前行礼道。
“不错不错,年纪轻轻就胸有韬略,的确不愧是太子口中的少年英才!”只见这个老者打量过张纵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
听到对方提到李弘,又想到前天李弘曾经提到过的一个人,这让张纵也忽然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当即惊讶的看向对方,过了片刻这才试探的问道:“老丈可是姓刘?”
“不错,老夫正是刘仁轨,想必太子已经和你说过我今天回来的事!”老者也毫不遮掩的直接道明了自己的身份,他正是在白江口大败倭国与百济水师联军的刘仁轨!
“拜见左相!”张纵看到对方承认身份,当即也向对方行礼道。
这次刘仁轨被调回长安,直接被朝廷任命为尚书左仆射、兼太子宾客,尚书省分设左右仆射,其实就是宰相,所以一般称左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