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康茂德在圣都的教堂中布道,圣殿骑士作为教皇的守护者站在一旁。
骑士团长伊夫拉姆看着肃穆的信徒,尽力让自己的表情端正一些。
他有些移不开眼睛,他之前还没有在除了安格劳斯以外的王族眼中,看到过这么崇敬的神情。
伊夫拉姆有了些不恭敬的猜想,如果安格劳斯真的像外界传闻一样成为下一任贤王,仅仅凭他的虔诚,就足够使格兰特大陆扩张一倍。
教皇的布道结束了,他和所有信徒一起在胸口画圆,手腕从胸口滑上了额头,食指对着空中一点。
这个手势同时有两个象征:人间的颂歌到达了神灵的住所;天神的圣光普照在了广阔的人间。
可能伊夫拉姆比教皇还要先注意到安格劳斯的举动,他从伊丽莎白怀中跳下,旁若无人的走过马奥琉斯,跪倒教皇前,用发亮的黑眼睛盯着教皇康茂德。
教皇慈爱的看着安格劳斯,侧着头等着男孩先说话。
“我想再听听这个故事。”
“哈哈哈。”教皇开怀的笑起。
伊夫拉姆微微含笑,伊丽莎白走过去摸着小王子的头发。
“这不是故事,孩子。”
“如果不是故事,怎么会捕获这么多人,所有人都爱听故事。”
教皇又笑了起来,“对啊,所有你这么大孩子都爱听故事。”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听故事。”
伊丽莎白稍稍提了一下小王子的衣服,她担心安格劳斯直来直去的话语会冒犯教皇,这个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贤王反而笑了起来,他很喜欢有人去顶撞康茂德。
安格劳斯在贤王的笑声中多了几分胆量,他接着说,“每个人都喜欢故事,甚至喜欢相同的故事。只不过不同年龄的人会喜欢故事中不同的部分。”
智慧的康茂德还没有从安格劳斯的言语中反应过来,一旁的骑士团长就对小王子投来赞许的眼神,在和他母亲对视时,伊丽莎白厌恶的回避了和伊夫拉姆的对视。
“哈哈哈。”康茂德回想了自己的整个阶段,从见习修士到现在的教皇,他发现自己对古籍的理解确实在变化,一个小孩子能有这么敏锐的洞察力让他更加开心,“你喜欢哪个部分?安格劳斯?”
“古斯塔夫的酒杯变成尘埃的那部分。”安格劳斯欢快的回答。
伊丽莎白听得发怯,安格劳斯使用这个声调时,往往都是在睡前要求她再讲一个个故事,但在一次和占星师的密探后,她才知道这个小孩在童真声调下的城府。
教皇对着伊夫拉姆点头,伊夫拉姆从后殿拿出木盒,康茂德肥肥胖胖的手恭敬的接过,当然这个恭敬的对象不是骑士长。
“孩子,过来。”
安格劳斯坐在了教皇腿上,康茂德抱着他,打开了木盒。里面是一个玻璃瓶,玻璃瓶中有一团粉末。
突然之间,伊丽莎白跪了下来,伊夫拉姆跪了下来,包括马奥琉斯,他同样在见到圣物的一瞬间就跪了下来。
“这是什么呀?”
“酒杯的一部分粉末。正如故事中所说,古斯塔夫的酒杯可以拯救一个人的生命,可以在空中悬浮,还能在寒冷的弗雷姆为受不了严寒的人为每人满上一杯。它不只只是一个餐具,它是一个救赎的媒介。”
“它在需要时出现,在不需要消失在每个人的记忆中。”安格劳斯眼睛闪耀着说。
“对,很好的总结,安格劳斯。”教皇的大腿被安格劳斯坐得有些发麻。
“所以,它现在出现了,时代需要它。”
“出现了一部分。”
“所以,现在的时代,需要救赎?”
康茂德不知道安格劳斯是不是在询问他,但愿不是,他不知道怎么去回答。
“康茂德,你在哪里找到这个部分的?”
“安格劳斯!”伊丽莎白低声又急促的打断了小王子的说话,他太无礼了,竟然直呼起教皇的本名。
教皇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像在火灾中抢险一般重新收好圣物,交给了伊夫拉姆,这时,教堂下跪拜的人才重新站了起来。
安格劳斯同样哑口无言,他第一次发现,时间还能以这样的方式呈现。
“弗雷姆很远吗?”小王子问。
“很远,在世界之脊的尽头。”
“世界之脊。”安格劳斯脑子转的很快,“甘尼克斯山脉!”
康茂德满意的看了看伊丽莎白,对她的教育表示赞美。
“我想去那个地方。”安格劳斯跳下教皇的腿,拉着马奥琉斯的衣襟,“我想去那个地方。”
“你还太小。”马奥琉斯不动声色的说。伊丽莎白默认了贤王的观点。
“康茂德教皇,我想去那个地方。”
教皇更加乐呵呵的笑着,现在在他心中,反而觉得马奥琉斯的决定可能没有错,至少在安格劳斯身上,教皇康茂德看到了奥纽斯仍然存在君权亲近神权的可能。
“这么小就有了颗朝圣的心,卡普亚前往弗雷姆时也比你大了一倍还多。”
“对的,我要去朝圣。父亲,我要去朝圣。”安格劳斯又拉扯着马奥琉斯的衣服央求。
伊夫拉姆听到安格劳斯的话反而有了些期待,守护圣徒的朝圣之路,本来就是圣殿骑士的职责,他一下子就涌起了保护小王子的渴望,不仅如此,安格劳斯那几声稚嫩的“父亲”,更让他涌起父爱一样的感受。
“我和你父亲的观点一样,我想你母亲的想法比我们两的总和还要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