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林麟上前一步,一巴掌毫不犹豫地落到了林蝉蝉苍白的脸颊上,整间屋子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婢子家丁们识相地连忙退到了屋外,林蝉蝉忍着冲喉的血腥,不屈不挠地迎着林麟怒得要吞人的眼神,泪水却不争气地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二叔,这是你第二次打我。”林蝉蝉没有抬手捂火辣辣的脸颊,只倔强地昂头看着林麟,“二叔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嫁,我只嫁给我爱的人,纵是二叔将我捆到了喜堂上,我一样不嫁,我会让红事变成白事!”
她知道的,她不过二叔手中的一枚棋子,作为他登上中原武林之巅的垫脚石!二叔养她二十年,她感恩,可却不代表要用她一辈子的幸福来偿还!
这些天,每当她一闭眼,脑子里回旋的都是二叔将剑刺入曳曳心房的那一幕,曳曳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眼,二叔杀了她最在乎最想要携手一生的人!
她不恨二叔,可她不会再任二叔决断她的将来,她要回道苗疆去,她不相信曳曳会死,她不会嫁给除了曳曳以外的任何人。
“蝉儿,二叔知道你恨二叔。”林麟紧紧握着垂在身侧的双手,手背上青筋暴突,似在忍耐极大的怒意,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可你既是林家女儿,从一出生开始命运就由不得你选!”
“至于白家,就算你成为一具死尸,依旧要嫁!”林麟说完,不再看林蝉蝉一眼,转身往屋外走去,只听他冷冷命令道,“小姐这几日身体不适,见不得风,封死所有窗户,加派人手看守小姐的庭院,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也不得靠近,也不可让小姐走出屋子一步,直到小姐的病痊愈为止!”
林蝉蝉无力地瘫坐在地,泪如雨下。
她不过是想要一个真正爱她在乎她的人,有这么难吗……
扬州,藏剑山庄。
竹林深处,白衣飞扬,白衣公子垂首而立,在他面前不远处的是一张石桌,三张石凳,石桌上摆着一盘棋,棋盘上黑棋与白旗正在厮杀,而是执棋者只有一人,一身灰袍,正背对白衣公子而坐。
白衣公子在灰衣人身后站了许久,唯闻竹枝摇摆发出的哗哗声响,偶尔听到一声子落棋盘的声音,灰衣人像是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一般,依旧专心致志地下棋,白衣公子只静静站着,不敢上前打扰。
“听闻,林家小姐找回来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灰衣人正为手中白棋不知落到何处为好而迟迟未能落下之时,捧起了左手边上的茶杯,放在嘴边轻轻呷了一口,淡淡问道。
灰衣人的声音有些谙哑,像破碎的山石,没有丝毫人情味。
“是的,爹。”白衣公子恭敬答道。
“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的确配不上我白家。”灰衣人再呷了一口茶,谙哑的话语里尽是不屑,“不过一枚棋子,没用了便扔,你觉得为父说的可对?雎儿?”
白衣公子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抖了抖,却还是恭敬道:“爹说的极是。”
棋子吗?在他的眼里,谁人才不是棋子?
“上次你妹妹传书来说,五毒教新一任圣蝎使是你的旧识?”灰衣人将茶盏放下,才又将方才放下的白棋再执在手中。
白衣公子眸光颤了颤,答道:“是。”
“雎儿,为父从小是怎么教你的?”灰衣人却没有再急着下棋,而是把白棋放在指尖摩挲着,慢慢向白衣公子的方向转过身,“把世间一切皆当做棋子,才能真正成为我藏剑山庄的继承人。”
灰衣人转过身面对着白衣公子,两人眉目有些相似,只是灰衣人眼角多了岁月的皱纹,只是灰衣人的双眸仿佛雾蒙蒙的一片,没有焦距,没有光泽,竟是盲眼!
然而虽是盲眼,却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无法瞒过他的眼睛,便是此刻面对着白衣公子,白衣公子也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仿佛他的眼睛是一把冰冷的利器。
“孩儿记得,孩儿未曾忘记。”白衣公子恭谨道。
“雎儿记得吗?我瞧雎儿似乎是不记得了,苗疆十年历练,我看却是将你毁了。”没有丝毫光泽的双目盯着白衣公子,仿佛能将他的灵魂看穿,“你虽是我儿,可我手中从来不养心中存有情感的棋子。”
灰衣人站起身,慢慢走向白衣公子,一举一动丝毫不像盲眼之人,抬手轻轻拍上了白衣公子的肩,“你可是为父最为满意的一颗棋子,绝不可弃之毁之。”
“有扰棋局的人,皆要抹除。”灰衣人冰冷沙哑的声音说的就像是撕破一张宣纸一般平静简单,“雎儿的身手为父信得过,那么抹除扰局之人的任务,便交由雎儿来做。”
灰衣人忽而轻轻笑了起来,“双手染上自己所在乎之人的血,是这世间最最美妙的一件事情,去吧,我的好儿子。”
灰衣人轻笑着说完,将一枚小小的药丸弹入了白衣公子的喉中。
一抹悲凉的恨意随着入喉的药丸在白衣公子体内迅猛腾升,又急剧退下,毕恭毕敬地应了声“是”,在灰衣人满意的点头中转身离开了。
世间一切在他眼中皆是棋子,身为他骨血之子的他也不例外,他们的出生,都是他的棋子。
他知道他所做的所有事情皆瞒不过他,可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他竟会如此云淡风轻地让他去手刃他最爱的人,他以为,至少他在他心里与其他人相比还是占有一席特殊之位,没成想,他的的确确只是一枚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