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居士摇头,发出如同鲸鱼打嗝一般的惨笑“没有,清本要尽快到大鱼的地方,去肃平祸乱,如果我们真的有机会查清壹捌零玖贰贰到底是什么,我们的结局,恐怕也不至于如此凄惨。”说着,他的目光瞄向自己的脚和胸口“只有我和清本两个人活了下来,剩下的几大门派的侠客、清本在东海郡本地请的镖师、那四个老道还有几个学究,几乎倾尽自己所能。。。”
“他们。。。都死了?”
“希望他们都死了吧,如果没死的话,只会像我和清本一样,被梦魇和幻想所折磨,”他苦笑着,又抽了几口烟“如果你是清本送过来查这件事的,我劝你尽早离开,你可以在我这里,住下几天,如果想通了的话,你就自己回到钦天监去,做你的灵台郎就好。。。没必要把你自己的性命,也搭在这件事上。”
庄赦坐在那里,他能看到老人眼中如同翻涌的浪花般的恐惧。但是他,并不知道那恐惧的源头到底是什么,他心中的好奇,已经压过了那种层层叠叠的,对未知的畏惧。
他看着旁边的骨头,突然心中升起一丝好奇“老人家外面的那些。。。鱼人,到底,是什么?我看他们好像很凶的样子,如果不是您遣爱徒接应我们,我们恐怕就出不来那林子了。”
老人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我劝你们不要轻易招惹他们,他们是海中那位的孩子,这林子里经常有抄近路的旅人,晚上经过这里,就被他们捕去,运气好的直接吃了,第二天就能见着尸骨,运气不好的,再就没回来过。”
庄赦微微皱起眉“海中的那位,到底是指谁?”
“呵,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老人冷笑两声“我不会再跟你说些什么了,你们可以在这里再住两天,两天之后,我就要请各位离开了。你听我一句劝,不要再查这件事了,无论是东海大鱼,还是陈五的信,你查得越深,也就离死越近。”
庄赦看老人的神色似乎再没有说话的意思,便退了出去。退出去的过程中,他粗略地扫视了一下老人书架上的东西。
上面不仅有书、信、整理到一起的抄录内容,还有许许多多的奇怪物件,像是不大的小雕像,玉雕的民间巫祝的法器,还有一些不大的铜铃。每一样都不甚相同,他正准备仔细看看的时候,却看到老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急忙跑回到房间里,发现那童子已经在炕上准备好了被褥。
“各位,您几位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这间给姜姑娘和云姑娘住下,庄大人和孙大人,您二位请随我来另一间房,”说着,小童离开房间,而庄赦和孙盘则跟着他来到的另一个房间。
另一个房间不大,只有刚刚那间的一半大小,但是房间中陈列着两张竹节做的床,虽然简陋,但是显然还是一处能够安眠的所在。
“二位,草庐简陋,还请大人包涵。”
“好,谢谢小友了,那小友你睡哪啊?”
那童子看了眼庄赦,笑着一点头“老师在下面还有张床,可以栖身,而且我姑且算是个女儿身,也可以与云姑娘他们同住,不劳您费心了。”
“好,”庄赦微微点头“那孙兄,你要睡就先睡吧,我去院子里透透气去。”
孙盘也没说话,只是一点头,似乎他也有些疲惫了,把外衣脱去,倒在床上,抱着刀,就睡着了。
庄赦离开了房间,走到院落之中,他坐在院子里的磨盘上,看着旁边鳞次栉比的佛像。在清冷的月光下,慈眉善目的佛像们也显得多少有些狰狞可怖,他望着天空中那轮残月,叹了口气。
摆在他面前的迷,实在太多了,而推动他前进的,似乎只有身为大胤朝廷命官的那种不知何处来的使命感。
他坐在磨盘上,越想越觉得害怕。东海郡相关的事情,名不见经传的武辰查完,消失了;在钦天监声名在外的清本老官正查完,疯了;而现在,他刚刚见过另一个查过这件事的人,他整个身躯残缺不全,口中连连警告着他,让他不要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庄赦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下去了。
摆在他面前的是未知,无穷尽的未知。他除了那切实存在的,森林中和死亡几乎并肩交错过去的恐惧以外,再不知道什么了。而梦中,那种被水淹没之后,莫名其妙地在她心中高涨的好奇心,则似乎又在驱动着他战胜那种恐惧。
而且,壹捌零玖贰贰,根本就不是清本官正所留下的东西,而是最初武辰给清本的暗号,而清本在回到钦天监后,则希望他能够顺着壹捌零玖贰贰这条线查下去。
可能壹捌零玖贰贰,一开始就不意味着东海郡,而是武辰想要让他们去调查的地方。顺着大胤亡于东海这句过于明显的“谶诲”,可能反而将他们导向一条歧路,一条终将令他们死亡的歧路。
他究竟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庄先生,您在哪?”
他一回头,便看到了摸着门框,正在伸手朝外面摸索的姜小幺。他走过去,扶着姜小幺,托着她的腋下把她放到磨盘上,然后他自己也坐了上去。
“庄先生,我听到了您心里的迷茫。”
刚坐到磨盘上,庄赦就听到这样一句话,他心中一惊,回头望向姜小幺,压低声音道“你,你怎么看到的?”
“我都说了,我是听到的,”她笑着说道“您现在,是这尘世河沙数众中,醒来的人之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