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彬的脑袋上好似挨了一记闷棍,耳边“嗡嗡”声起,他揪住来人衣领低吼道:“赵师弟,你说的是真的?我离家那日老爷子还好好的,怎么会说去就去了?”
赵普原本就较曹彬矮上不少,曹彬乍听噩耗之下手上加力尚不自知,那赵普双足几乎离地,满脸的悲愤又被抹上猪肝酱色,奋力嘶声叫道:“师父他……是被人毒死的!”
蓦然觉得领口一松,赵普大喘了一口气,抬眼刚好触到曹彬直直地瞪着他,不由打了个激灵,耳中听曹彬喃喃问道:“谁?是谁干的?谁会下此毒手?”
马横挤开众人冲过来又一把扯住赵普胸襟,怒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连师父也照料不好!”
赵普无言以对,只得哽咽道:“马师弟,你想骂就骂吧,我该死!”
此刻众人已乱作一团,谁也无心去管押着镖银返转的阎九等人。阎九老于世故,见状很识趣地悄声吩咐手下将镖车赶到路边等候。
那和生财看到自己的镖银又回来了,真是惊喜交集,但在这当口也不敢催促曹彬。
马横重重推得赵普一个趔趄,高声叫道:“伙计们,回涟州,替师父报仇去!”
众镖师轰然相应,一个个群情汹涌,红了眼睛。
曹彬一醒,喝道:“站住!你们找谁报仇去?咱们押的镖银还要不要了?”
马横虽义愤填膺,蛮劲发作,可对曹彬仍不敢放肆,一跺脚叫道:“大师兄,这都什么时候了,师父都被人害啦,咱们还管他什么狗屁镖银?”
曹彬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徐徐道:“越是这时候,咱们越要镇定,不能砸了威远镖局的招牌教外人看笑话。马师弟,你先请赵师弟到林内小憩,我去见过阎九爷,稍后咱们再来商议家里的事情。”
他深吸一口气,强作出笑容迎上阎九,抱拳招呼道:“九爷,曹某家中突遭大变,一时心慌意乱怠慢了诸位朋友,尚请海涵。”
阎九赶忙还礼道:“好说,好说!在下是来归还镖银的,先前对曹兄多有冒犯之处,还望万勿计较。说到底,咱们也都是被曹执那兔崽子给坑了。”
曹彬一愣,不知这话又该从哪儿说起,不解问道:“九爷,此话怎讲?”
阎九挠挠乱糟糟的头发,苦笑道:“事情的经过在下都写在上面了,曹兄一看即知。”说罢,从袖口里取出一封信笺双手交给曹彬。
曹彬匆匆打开一目十行,浏览一遍心脏几近停止跳动。
就见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叙述了曹执如何偷偷联络太阴四煞,如何许以种种好处,恳求他们出面劫走曹彬的镖车。
又写了奉仙观心航道长如何率着众道士半路拦截,欲要杀人灭口,一石三鸟。最后阎九又如何为一位黑衣蒙面人所救,奉其所请特来归还镖银,负荆请罪。
曹彬脑海里迅速盘算应证阎九纸上之言,除了那位蒙面人他能确认是林熠无疑外,其他的事情虽令人匪夷所思,但丝丝入扣,合情合理。
况且他们根本没有陷害曹执的必要,心中虽十二万分不情愿,但已信了八、九分。
他和曹执因性情不合,近年来日渐疏远,但终究是亲生的兄弟,怎也料想不到手足相残之事,今日果真发生在自家两兄弟之间。
他收起信笺,略略平复心绪说道:“多谢阎兄归还镖银,相告实情。”
阎九摇头道:“哪里的话,在下一时的鬼迷心窍,连累曹兄不说,差点把兄弟们的性命也丢了。咳,这个跟头栽得重了。假如曹兄觉得可以,在下和兄弟们愿随诸位同返涟州府,当面与那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对质!”
红三娘娇声道:“当家的说得是,这事咱们怎么也不能便宜了曹执这小子!”
曹彬心里苦笑,太阴四煞拍着胸口愿意出头,应该是想趁机一吐胸中恶气,但这同根倾轧之事并无甚光彩,如让双方当面对质,中间还掺合着奉仙观,不但将家丑昭示于天下人,自己更不知该如何收场方为上策。
如今自己的父亲刚被人毒害,曹府正逢多事之秋,他作为兄长,又怎能不顾大局,火上浇油?
他当下婉转道:“大伙儿的好意,小弟心领。奈何日前家父不幸驾鹤西归,小弟方寸已乱,这件事情暂搁几日不迟。”
红三娘惊道:“曹老爷子被人下毒害死了,凶手是谁?”
曹彬回答道:“小弟无能,尚不知凶手是谁。如今正要回府奔丧,追查此事。”
汪八“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翻怪眼道:“曹兄弟,这事依老夫看来,也不用查了。八九不离十,定是你那王八羔子兄弟干的。他既然能陷害你,那毒死自己老子的事儿,又有什么干不出来?”
曹彬曾亲眼目睹曹子仲那夜杏树林中大显神威,将金牛宫护法高滇与一众弟子格杀当场,其修为何等的厉害,焉能是曹执所能暗算得了的?
况且自己的这个兄弟虽有些不成器,但若说他有胆敢害死爹爹,曹彬仍不能相信。
可这些话他也不便对阎九等人说,只摇头道:“在下的兄弟虽然一时糊涂,但终究并没想害死我,更何况是忤逆弑父之事,一定不会是他。这事一时半刻也说不明白,还待小弟回府后再详加查询。”
阎九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压低嗓音道:“曹兄,在下多嘴提醒你一声,小心曹执背后再跟你玩阴的。
“令尊一死,太霞派掌门和威远镖局总镖头的位子都空了出来,那小子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