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璧道:“妙玉这话说得好。喝茶本就是看心情,说来也怪,朕在她那里便没有了喝茶的心情,到你这里才有品茶的兴致呢。怎么,你说了这许多话,难不成不想给朕喝那一杯茶?”
妙玉只得道:“阿弥陀佛,贫尼不敢。皇上,请到偏殿奉茶吧。”
吉祥和如意早将茶具拿了来,给红泥炭炉生好了火,将水烧上了。
欧阳璧此时也不客气,只在座上坐了,其余的太监和宫女也都在殿外候着。屋子里只有妙玉和欧阳璧。
妙玉等着水烧开。欧阳璧见妙玉低着头,一言不发,便笑道:“妙玉,朕是不是长得很难看?是不是很可怕?”
妙玉低头道:“贫尼不敢。”
“什么不敢?你的意思是不敢说朕难看,还是不敢看朕?”
“皇上是天之骄子,威仪并重,贫尼乃一介草民,哪里敢瞻仰皇上的仪容呢。”
欧阳璧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朕恕你无罪。你们是方外之人,本也不用那么多的礼节,以后你见了朕,只如见了老朋友一般,轻松一些,才好自在说话。”
妙玉仍低头道:“不敢。”
欧阳璧忽地长叹一声,道:“可恨朕生于皇宫,身不由己,不然也不会这样连一个能正常说话的朋友也没有。妙玉,可惜你也是绝顶聪明之人,连朕的一片心思也不明白。”
妙玉听这话奇怪,不禁抬头问道:“皇上,您高高在上,没有人不敢听您的,您要谁做朋友,谁敢不做您的朋友?妙玉只是出家之人,不管红尘世俗之事。皇上却是脂粉队伍中的英雄,皇上的心思自有娘娘们去揣测,不用妙玉来懂的。”
欧阳璧皱了皱眉头,道:“妙玉,你也不用拒朕于千里之外。按说朕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也都能得到,可是偏生对你有些无可奈何。朕是真心喜欢你,敬慕你。朕不想用对别的妃嫔们的法子来对你。你跟她们不一样。朕也别无所求,只想能跟你好好地说说话,喝一喝你亲手泡的茶,便也心满意足了。”
妙玉默然。刚巧水开了。便提水泡茶,将茶叶洗过,又是泡壶。洗杯,凤凰三点头,将茶注入了一只上用的官窑白瓷杯中。然后亲手捧了,送到欧阳璧面前。
欧阳璧接了茶杯,轻轻啜了一口。闭目品那香气。然后才睁眼看见妙玉仍站在面前,便道:“这样喝茶也太别扭了一些。你也斟一杯,咱们两个坐下来,一边品茶,一边说话,岂不是平生乐事?”
妙玉只得也去斟了一杯。坐在欧阳璧的下手一张凳子上。
欧阳璧道:“这样也别扭。咱们两个不要有尊卑之分,只分宾主,可好?再者。在这佛殿里,你才是主人,朕不过是世俗中人,你只将朕当作寻常善男信女便好。”
妙玉此时才明白过来,这个皇上在这宫里呼风唤雨。生杀予夺,可是身在高处。高处不胜寒,内心甚是空虚寂寞,只想有一个能平等对待的能说说话的朋友,也就是说有一个可倾述的对象。这种情形,妙玉在贾府里也见得多了,宝玉和黛玉以及鸳鸯等人,也是喜欢将心里话对她说,也是因为无处可倾述之意。只是妙玉也不明白,自己的性格并不是可亲可近之人,有时倒也有些孤傲之意,为什么这些人就喜欢跟她说话,而皇上也就选中了她作为倾述的对象。
也许因为自己是方外之人,孤傲才说明内心是真纯净,所以别人才会放心,不用再武装自己。
不提她心中思忖,知道欧阳璧并不会难为自己,妙玉心里也踏实多了,精神上便也放松了许多,笑道:“皇上,您是万万人之上,妙玉如何敢将您当普通之人呢。若只将您当那广施善缘,挥金如土的财主,只怕又亵渎了您的身份。妙玉不敢将您比作别的,只将您比那得超然物外的隐士,若能与皇上能这样相交,也是妙玉的衷心所愿。”
欧阳璧大悦,笑道:“朕什么都做过,做过儿子,做过夫君,做过父亲,做过父皇的臣子,做过天子,只没做过隐士。只是朕这样的隐士似乎有些不大确实呢。”
妙玉微笑道:“古人有云,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皇上您就是最大最大的隐士了。隐士不在身处何地,只要心地高洁,心怀天下,穷刚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才是真正德行高洁的隐士情怀。”
欧阳璧笑道:“你这般说法,倒让朕内心惶恐,只怕不能如你所说,做到真正的隐士精神呢。”
“皇上过谦了。其实每个有抱负的人心中都有一方净土,皇上也不例处,只是皇上身份特殊,很多时候身不由己罢了。但只要皇上时时能守着自己心里的那块明净之地,不失真心,便当得起那个称号了。”
欧阳璧心中愉悦,点头笑道:“想不到跟你说话,还能有这样大收获,比这在朝中跟那些酸腐的臣子们说话可是清雅有趣多了。妙玉,看来朕真没看错你。朕看你第一眼,便觉你不同寻常,不想还能有这一般见识,比之朕这后宫之中只知争权夺利,争风吃醋的嫔妃们可是云泥之别呢。看来,修行之人,果然不同凡响。以后朕便要多跟你请教请教了,便是闲话一番,也是一种乐趣。”
妙玉微笑道:“皇上谬赞了。”忽地想起太后的事情来,心里便又有一些狐疑,她见了欧阳璧的谈吐,虽然还没深交,但尚能看出一些为人,这欧阳璧也不像是那荒淫无耻之人。
欧阳璧见妙玉若有所思,却又绝口不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