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玉便问:“娘娘从前立下了什么志愿?”
容妃一笑,道:“本宫幼时见过父亲跟一些叔伯下棋,便也感了兴趣,不仅跟父兄等人学下棋,还偷偷请教了府里的一位弈棋高手师爷,常常也自己钻研,到后来父兄也下不过本宫了,那位师爷也下不过本宫了。后来本宫生了一场大病,父亲请了各大名医,都不见好,不想有一天府里来了一位跛足的道士,说话奇奇怪怪的,说能看好本宫的病。父亲半信半疑,便还是让那道士来给本宫诊病。那道士见了本宫,也并没看脉诊视,只是口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念了一些什么话,然后就走了,走的时候对本宫的父亲道,要好好看视本宫,说本宫今后虽然多灾多难,但贵不可言。那些话当然也不可信,只是那道士竟留下一副黑白玉石做成的棋子,说这是本宫的吉祥护身符。本宫的父亲知道本宫的棋道尚可,又见那道士虽然说话颠三倒四,但都还说到关节上了。便也就将那棋交给本宫,还遍请天下棋道高手来教本宫棋法。因此,本宫也立愿要做天下棋道第一人呢。”
妙玉便笑道:“原来娘娘跟贫尼一样,都是棋道中人呢。”
容妃不免有些惊喜,道:“你也是棋道高手?”
妙玉微微一笑:“高手谈不上,只能算是棋道中人,喜欢下一下棋罢了。”
容妃喜道:“好好好,想不到在这宫里还能找到懂棋之人。来来来,咱们两个手谈一局,如何?本宫许久没下棋了,也许久没棋逢对手了。今儿个咱们可得好好对弈一番才罢。”
妙玉看一看外面的天色,道:“这天色也不早了,我还得回去准备做晚课呢。”
容妃不由分说。唤来阿团,吩咐拿出黑白玉石棋来。又对妙玉道:“这外面雪这么大,人人都去给太后祝寿去了,又有谁会管你做不做晚课呢。你先陪本宫下一局,然后再回去做晚课,也来得及。”
阿团拿来棋子,跟一尘两人一起摆棋。
妙玉想起一事,道:“娘娘,您不去给太后娘娘拜寿吗?”
容妃淡淡一笑,道:“太后娘娘的宫里不缺本宫这一份礼。再说本宫是废弃之人。也无脸去见别的人。想来太后娘娘宫中多的是奉承之人,喜庆之时,本宫这晦气之人前去。只怕倒让人不待见呢。”
妙玉便又道:“娘娘在这里,皇上就没来看一眼?”
容妃看一眼妙玉,道:“你是出家人,倒关心起这些事情来了?皇上来不来,你上什么心呢?”
“我不过白问问罢了。只是我见娘娘心情这样好。这里的东西也不缺,只怕是有人关照着的呢。除了皇上,想来也不会让娘娘这样高兴。”
容妃不禁笑道:“你倒是聪明得很,也难怕皇上对你是赞不绝口呢。”
妙玉会意一笑:“皇上果然来过了。我猜得倒也没错。只是皇上称赞别的人,娘娘您有什么可高兴的?”
容妃淡然一笑:“皇上爱赞谁便赞谁。他又不是本宫一个人的,本宫也没必要对每一个皇上欣赏的人都吃醋啊。”
“娘娘这样淡雅娴静的人。难怪皇上会念念不忘。虽然娘娘名义上是被废弃的,实际上皇上还记着来看您呢。只是皇上见你这里这样冷清,就没想着多派几个人来伺候您?”
“皇上倒是有心。只是本宫想着还是人少一些好。以前便是因为本宫多得了皇上的宠爱,才替母家招来那样大难,如今皇上还能念着旧情,没有将本宫完全忘掉,这是本宫的万幸。但这样的幸运却是不敢再张扬的。不然还不知道又会招什么祸患呢。本宫求了皇上,让他别派人来。只跟从前一样便好。”
“娘娘,皇上仍是爱惜敬重您的。”妙玉也替容妃高兴。一边便开始落子下棋。容妃自恃身份,让妙玉执黑。
妙玉落了一子,便又道:“娘娘,看来皇上时常惦记着您的。我到这里来,倒不方便了。我还是早些走了吧,要是皇上来了,倒不好了。”
容妃便笑:“你担心什么。且不说外面这样大雪,不会有人来,再说太后娘娘宫中正在开宴,皇上绊在那里,哪里脱得了身呢。”
妙玉心里一动,便道:“太后娘娘似乎不大喜欢皇上喜欢的人呢。”
容妃看一眼妙玉,嘴角挑了一挑,道:“这样的话,可是不能乱说的。幸好是在本宫这里,若是在别处,你就惹祸上身了。”
妙玉也便笑一笑,道:“若是在别处,我也不会说的。”
容妃落了一子,沉吟道:“本宫也知道,宫里对太后娘娘和皇上的传闻并不大好听。其实,外人也都是不知道真相,胡乱猜测,倒屈解了皇上为人。”
“皇上也有委屈?皇上是天之骄子,万万人之上,谁敢委屈他?”
容妃瞥一眼妙玉,道:“你说这话便是故作无知了。皇上也是人,他一样会被人误解冤屈的。并且一旦被人误解,连辨解的余地都没有,只能默默承受。其实皇上是天下最孤独、最可怜的人呢。”
妙玉不禁点头,道:“难怪皇上会这样看重娘娘,原来娘娘竟是最懂皇上的心的那个人。咱们这些人只当皇上是天下最得意,最风光的人,却是并不知道皇上真正在承受的是一些什么。”
容妃点头:“你这话倒也说得公道。实话告诉你吧,好些事情皇上一再跟本宫嘱咐过,不能跟别人说,宁原自己受冤枉。”
“皇上这样委屈自己,难不成他真的跟太后娘娘有什么不好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