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尘的年龄跟妙玉差不多,倒也喜欢跟妙玉说话,只要有空,也都爱往这里来。但了缘和了因,见圆性对妙玉的态度很是不一般,那心里便有些不舒服起来。她们都知道,圆性年纪大了,早晚要把这牟尼院交给自己的弟子来掌管,而了尘天资不高,很多事情她根本就办不了,因此最有希望的是了缘和了因。但妙玉来了,无论是学识还是风姿气度都远胜这院里任何人,看圆性又特别喜欢她,在了缘和了因的心里,便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在客院的大厅里,了缘和了因早让人把火炉烧得旺旺的,焚了檀香,摆上时鲜花卉,摆好果点,室内温暖如春,等候着客人到来。了尘跟着打打杂而已。
见妙玉随了圆性一起过来,了缘看着妙玉身上的白狐狸毛的大氅,道:“妙玉师弟这件衣服穿来,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并不像是佛门中人呢。”
妙玉低了头,道:“这是我从前的衣服,若是不穿,白丢着也可惜,便是要新置办过冬的衣服,一时也不能得,只得将就把这个冬天对付过去也就罢了。”
了尘拍手笑道:“这身衣服,也只配穿在妙玉师弟的身上。我不会说话,不过我看妙玉师弟这个样子,竟是比观世音菩萨身边的龙女还要好看呢。”
圆性道:“妙玉是带发修行的,衣饰上倒也没有我们这些人的规矩要求那样多。你们也别眼红,这都是人家自己带来的东西,咱们是边儿也沾不上。我看这样纯色的狐狸毛,便是京城里只怕也是难得的。待会儿客人们来了,只怕也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了缘心里虽是嫉妒,却也无法,只得另想别法。便道:“师父,妙玉师弟刚来咱们这里,还算是客人,咱们就拉了她来派活,只怕人家笑话咱们失了待客之道呢。再者,妙玉师弟与来的太太小姐们并不认识,我们这里的规矩跟江南地方也不一样,只怕要闹笑话呢。还是等以后妙玉师弟熟知了京城风俗礼仪,再跟这些太太奶奶小姐们打交道吧。”
圆性笑道:“谁又是娘胎里就知道规矩的呢?妙玉刚来是真,但她聪明智慧。又出身官宦之家,那些个规矩什么的,想来也是知道的。便是我们京城里略有不同。我们在旁指点着也就是了。妙玉的说话行事,从容有度,最是难得,我看来的太太小姐们也都会称赞她的。你们也就不用担心了吧。”
妙玉忙道:“师叔谬赞了。妙玉从乡下来,无知无识。怎么当得起师叔这样抬举。妙玉愚顿,若有错失的地方,还请师兄们不吝赐教。”
圆性道:“都是师兄弟,同是佛家人,相互帮扶那也是应该的。了缘,了因。你们可得多帮着妙玉才好。”
了缘还想说什么,被了因扯了扯衣襟,便把话咽了下去。了因笑道:“师父这样喜欢妙玉师弟。何不亲收了做弟子,跟我们几个做了同门的师兄弟可不好?”
圆性看一眼妙玉,眼里带笑,道:“妙玉是你们好了师伯的弟子,我怎么能抢她的徒弟呢。你们几个也就够让我操心的了。多一个可不得把我累掯坏了?我只不过是看这些日子你们好了师伯病着,妙玉在跟前服侍很是辛苦。让她出来散散心罢了。她在我们牟尼院,倒是委屈了她。”
妙玉道:“师叔肯收留我们,已是如同再造父母了。若是再这样客气,倒让妙玉无地自容了。”
“好了,好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些见外的话也都不说了。我们出去看看,只怕客人要来了。妙玉,你身子弱,怕冷,还是呆在屋里,不用出去了。”
圆性带了了缘和了因等人一起出去。
傲雪走来了,把重新换了一块炭的手炉递给妙玉。妙玉低声道:“这里的人眼里有毒,我穿这身衣服已是有人看不过了,你再这样无微不至的服侍我,我倒不像是来修行的,而是来享福的了,只怕再要引起一些人的嫉恨呢。”
傲雪也低声道:“我从小就这样服侍惯了小姐,要让我改样,我一时也不能的。别人要怎么看,由得她去。小姐,圆性师父这样喜欢你,你在这里也就不用担心别的人会怎么样。”
“要能这样简单就好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咱们在这里也太招眼了,虽有师父和圆性师父疼爱,只是平白地成了别人的眼中钉,也是不好的。”
“小姐,你也不用担心这么多。别人要恨,那也是别人的事。我们不去招人家,安安份份地过日子,便是有人想寻麻烦,也找不到咱们头上。”
“唉……”妙玉暗自叹了一口气,想着自己身世凋零,寄人篱下,不能不看别人的脸色,不由悲从中来,珠泪盈眶了。
“小姐,您别伤心了。让别人看见,又要招人非议了,只说咱们不安分,受不得一丝委屈。”傲雪忙递过帕子为妙玉拭泪。
刚说着话,便见圆性陪了几个珠光宝气、花枝招展的太太小姐进来了。妙玉忙迎了上去。
不一时,又来了好几家的女眷,圆性一一给妙玉介绍。都是一些稍有权势的人家和富户。里面也有几个长得还算秀气的小姐,但肚里却毫无文墨。妙玉在这些人之中,倒显得是鹤立鸡群,清丽脱俗之极了,衬得那些小姐们竟是如木鸡泥狗,庸俗之至。那些小姐看妙玉自然也甚是不顺眼,并不爱搭理她。
妙玉眼见自己与在场的人格格不入,加之那屋里人一多,虽是人人都用心装扮了的,但各种气味不免也都有了。妙玉的脸色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