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府此时相当不太平。
迷了心智的百姓已顾不得尊卑礼仪,聚集了一些人在蒲府门前叫嚣。一些乌合之众更是趁机拿石块、水袋等扔进府中。
所有的蒲府家奴都手持木棍,守在门口严阵以待。
对峙了一会后,人群中有人不耐烦地叫了声:“命都快没了,还顾忌什么,冲进去把那妖女捉出来。”
人群开始沸腾。
蒲府虽是二品大员的宅邸,但蒲继年一向低调,家丁不多,一会儿的功夫便开始抵挡不住,但他们都还忠心,拼了命的保护着这宅子和这宅子里的人。
“小姐,你不能去啊!”雪盏顾不得身份,紧紧拽着青桑。
“桑儿,现在你去了也无用,他们已经失了理智。”三娘郑氏也劝道。
“可是,我不能看着他们为了保护我被打啊。他们也是有父有母,有妻儿的。”青桑指得是那些守在门口的家丁们,刚刚有两三人被抬进来,浑身是血,惨不忍睹。青桑来自一个平等的社会,在她心里,这些下人也是和她一样的,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受难,自己在后面苟安。
郑氏困惑地看了看青桑,默了默,起身说道:“既然桑儿如此说,那三娘就陪你一起去。”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万万不可,此事不关三娘,怎能让您陪我去以身犯险?”青桑阻拦道。
“你是蒲家的女儿,你的事就是蒲家的事,蒲家的事怎会与我无关。我们都是一家人,不是吗?”郑氏说完,牵过青桑的手,坚定地看着她。
一向柔弱的郑氏此时如此镇定,又如此勇敢,不禁让青桑刮目相看。
两人相视点头,大难来临,彼此的心连在了一起。
没错,他们都是一家人。
两人坦坦荡荡地走去了门口。
门口的厮打声、惨叫声、叫骂声让青桑有些害怕,手不禁有些微微颤抖。
郑氏感觉到了青桑的恐惧,暗暗加重了牵在一起的手的力道。
感受到郑氏的安慰,青桑也加重力道表示回应。
蒲家的两名女眷,就这样大义凛然地站到了这风口浪尖上。
正在打斗的两队人,忽而见了两个女子站了出来,一时竟愣了。蒲府的家丁见是家中的娘子和小姐,自是恭敬的站到一边,而闹事的百姓则看着两个清丽脱俗、气质如兰的女子,有些无措。
双方沉默了一会,人群中有人大声问道:“你们谁是蒲青桑那个妖女?”
青桑盯着那个问话的人,朱唇微扬,朗声回道:“我就是蒲青桑!不知尊驾为何说我是妖女?”
对方没想她能如此理直气壮地承认了,呆怔片刻后,才应道:“你是煞星转世,专害世人,这场瘟疫就是你带来的。”
青桑冷哼一声,说道:“我若是煞星,今日你聚众闹事,针对于我,我定第一个祸害了你这个獐头鼠目的家伙。”
对方受了威吓,有些气急,指着青桑骂道:“大伙都听着了,妖女承认害人了,大伙冲上去捉了她祭天。”
百姓们互相看看,不知是害怕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竟没有立即冲上去。那人见众人犹豫,气急败坏地又要发话煽动,却见一众千牛卫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将闹事的百姓围在了中间。
“是你带头闹事?”赫炎赶来时就看出与青桑对话的这人便是挑事的领头人。
那人一见赫炎的气势,便知是个大官,心中怯了,低着头想往后退去。
赫炎一把抓住他的领子,狠狠摔于地上,拔刀便砍了。
鲜血飞溅,众人皆是一片惊呼。
郑氏晃了晃身子,青桑赶紧扶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道:“三娘还是先回房中吧?”
郑氏定了定神,看着青桑说道:“我陪你。”
青桑感动地差点落下泪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瘟疫之事圣上已召集众多名医研方制药,不多时便会有转机,大伙先行散门口摆设了施药摊,大伙可去领些药,不要听一些人妖言惑众。若再有人散布谣言,扰乱民心,就同此人一样下场。”领头的赫炎扯着嗓门高声喊道。
聚集此处的百姓多为贫苦人家,没钱没药,染了病就是等死,这才受了一些人的蛊惑,前来生事。这会见领头的被砍了,已无了闹事的心,再听得皇上下令施药,更是一窝蜂地往四处跑去,生怕去晚了领不到药。
蒲府门口终于安静下来,只剩得一片狼藉。
青桑屈膝行礼谢过赫炎。
赫炎回了个礼说道:“小姐放心,圣上既让我来保这蒲府安全,蒲府上下自不会再有损伤。”
“多谢将军了。”青桑又屈膝谢了。扶着三娘转身进了府中,回头又看了看赫炎,只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似是告诉她一切放心。感激地朝他笑了笑,扶了三娘进去。
她和赫炎的几次交集都有些箭弩拔张的味道,这次反而有了患难与共的默契。看到赫炎敬忠职守地守护着蒲府,青桑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进了院中,青桑一边吩咐丫鬟秀娥和雪盏去准备定惊茶,一边命祥叔去给受伤的家丁医治。待一切安排妥了,这才坐下歇了歇。
郑氏喝了茶,缓了缓气,才心有余悸地说道:“刚才真是吓人,满地的血。”
青桑也是第一次见到杀人,那场面想起来就害怕,但她知道,此时不是心软的时候,若那人不死,死得可能就是自己,于是说道:“那也是不得已的做法。”
郑氏点了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