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整整七日,严飞被这名男子裹着背在背上,随村民一起在山上四处搜寻。
当他们找到那名女子和中年人、妇人的尸身时,早已腐烂发臭,辨不清模样。而他们旁边的那个婴儿,气息奄奄,却还好端端地活着,身上脏兮兮的,嘴角淌着血。
“妖孽!他还活着!”
“杀死他!杀死他!”
“别过去,小心被吃。”
“连亲生母亲都不放过,断然留他不得!”
“我们ròu_tǐ凡胎,恐怕奈何不了他,不如将他交给天师,彻底了断。”
“先将他捆起来,让里正大人来决断。”
话是这么说,却是没有人敢上前去捆这个孩子。
踟蹰一阵,那名汉子走了出来,脱下一件衫袍,直接将孩子给裹了,拎着便往山下走。
村民们对中年人他们逃跑的行为痛恨不已,本不想管他们的身后事,却又碍于乡里乡亲的情面,刨了一个坑,草草掩埋。
回到村里,一名年轻女子迎了上来。
“哥,你天天往外跑,还带着个孩子哪儿吃得消?饿了吗?我煮了面条,垫垫肚子。”
女子显然是知道严飞的,她和男子的相貌有七八分相似,是亲兄妹。
这个院子再无外人,平白多了个孩子,村民为何没有起疑?
“我不饿,他也不饿。祠堂今日有大事发生,跟在我身旁,寸步不离。”
“哥,你……”
“去,将随身的衣物备好,我在门口等你。”
女子动作利索,没一会就收拾出了两个大包袱,用竹篓背了,同男子一起,去了祠堂。
此时,整个村子的村民全都到齐了,黑压压一片。
天色已黑,祠堂外面的空地上,架起了一个三人高的柴火堆,那名孩子被放在最顶端,四面八方贴满了符咒。
黑袍道人在里正的带领下,站到了一旁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他的身后,陆续上来六名同他一样装束的弟子,没戴帽子。
一名年轻妇人被绑住手脚,堵住嘴,由两名妇人看管着,站在一旁。
她看着台子上方拼命挣扎,双目通红,胳膊被勒出了血也毫不在意。
“老四家的儿媳妇,怕是疯了。”
“哎,可怜哪,自己的孩子丢了,看见个小孩就觉得是她的。”
“不过,老七家的那个外……妖孽,你见过没有?”
“那哪能?打从出生,就从不外出示人。也是,谁家生个那样的孩子,会抱着到处走动?”
“造孽哟,生了那一个,死了那么多人,可怜我那妹子……”
“老姐姐,节哀。今日处决了那妖孽,也算是报了仇,咱们村从此就有太平日子过了。”
听着身旁人的议论,严飞既哀其不幸,又怒其愚昧。他这个身份,还不会走路,就背负了三条人命,承受着所有村民的怨恨。
李代桃僵,苟且偷生,若这个小娃娃不是他,命运又该走向何方?
“天祥人和,国祚昌隆,风调雨顺,福运绵长,此为吾一年前,夜观星象,以毕生修为占卜,十次卦象,皆为此兆,实乃上天庇佑,福泽万民。
卦象所指,福星降世,便在此地,故,吾派座下弟子齐安,守护此处,一则守护福地,二则庇佑福星。不曾想,妖星趁机作乱,逆天改命,夺舍重生,意图以福星之体出世,祸害苍生。此乃吾之过失,若非关心则乱,也不会给妖星可趁之机,吾痛心不已,万死难辞其咎。
吾代天行运,只管占卜卦象,不该插手他人命运,更不该妄图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以致酿成大错,无辜连累众人性命。在此,吾愿舍命五十年,庇佑众生,稍作弥补!”
黑袍道人以指为笔,在半空中飞快的画出一道符,咬破食指,指尖血一点,化作薄雾,红光乍起,符光闪现,往回没入道人身体,透体而出之时,已浮现白光,朝天空飞去,越长越大,最终化作点点祥光,如漫天花雨坠落。
众人伸手接住,神色一震,激动不已,随即跪伏在地,连连磕头,“吾等,拜谢国师大恩。”
众人拜过,跪立当场,拱手作揖,全场只剩下一个声音,“国师慈悲!国师慈悲!”
也不知年轻人用的什么法子,严飞同他身旁的女子,在光点即将近身之时,调转方向,纷纷钻入了旁人体内。
黑袍道人吩咐身后的弟子走下高台,围绕柴火堆,各自占据一个方位,盘膝而坐,在周身各处各点了几下,双指点着额间,嘴里念念有词,没一会,便从额间拉出一道淡蓝色的光芒,双手食指中指贴合,往两边拉长,各自在半空汇总,又朝前朝左右轻点,一张六角形的光网就此形成。以六名道人为基点,光芒缓缓转动。
村民们何曾见过这种情形,纷纷后退,拜服不已。
黑袍道人一柄青铜剑出,在高台上舞得密不透风。
夜风渐起,吹动众人衣裳,围绕柴火堆旋转。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命运不公,灭生灵以祭亡者。生何所依,死何所惧,唯心,唯念,唯慈,唯感,唯情系众生。”
风欲大,卷起片片落叶,朝中间聚集。
众人双眼睁不开,枯枝败叶已全部聚集到光网之内,在半空中盘旋、飞舞、相互碰撞,却没有哪怕一片飞出来。
黑袍道人手中剑划过夜空,一道光芒直冲天际。
“天道茫茫,运道诡谲,国运是运,人运亦为运。若以他人性命,换众生百世太平,尔等,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