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两个就争抢起来了,从孟婆庄追到奈何桥,你怕他们把那册子扯坏了,也掺和进去,结果一不心,那册子就掉下业川,烧没了。”
“这件事你又难过又自责,觉得很对不起离离,打算熬夜重写,可惜越自责越写不出来。”
“于是便想喝碗汤把这事忘了,等写完之后再由我告诉你真相,去跟离离赔罪。”
“我呢,怕遥遥的那些汤效力不准,怕把你脑子喝坏了,所以不赞同你喝,你几次往孟婆庄跑,都被我拦住了。”
“虽然我下手一向很有分寸,但你挣扎太过,所以几次下来,身上就带了伤。我见你即便受伤也在所不惜,便知你意已决,拦是拦不住了,于是便陪你去了孟婆庄…”
“好了,事情就是这样了。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晚些时候回去看看阴美人录就知道了,也可以随时去跟遥遥或者缺缺求证。”
范无救一脸无奈的完“真相”,拍了拍谢必安的肩:“想开些,毕竟书烧没了可以重写,鬼魔怔了可就难救了,你看看我,难道你想变成我这个样子?”
谢必安目瞪口呆。
事情居然是这样的?他竟然把自己写了几个月的阴美人录给烧没了?
一瞬间,他仿佛都能听到一颗鬼心碎成一片一片的声音,可忽然又皱眉道:“即便如此,你又为何要去冥宫睡?”
范无救耸了耸肩:“你那时候状态不好,通宵数夜不眠,眼睛都熬青了也没写出几篇,这不是怕打扰你创作么,干脆搬出来,正好离离也滚去仙界了。”
手指覆上微微憔悴消瘦的脸颊,谢必安有些恍惚,心中隐隐难过:“原是如此……对不起,无救,你如此为我着想,我刚才却了那样的话,我…”
“你今夜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范无救拍了拍他的肩,淡淡的一笑:“我什么都不想吃,只想你好好休息一晚。”
谢必安闻言心中更觉难过:“如何能休息,阴美人录毁了,我得赶紧重新写才协”
范无救呵呵一声:“我就知道把真相告诉你,你又得重新开始自责了。”
谢必安语塞,垂头丧气:“这不怪你,但是我怎能不自责…阿离如此看重那本书,又将此事全权交由我,可我却…”
“所以。”范无救打断谢必安的话。
“三日前我传信让离离回来了,她昨夜收到信回了冥宫,我跟她那册子是我手贱从你那抢来,不心掉下业川的,跟你没什么关系。”
“又告诉她尽管不是你的错,你依旧十分自责,还熬夜重写,整个鬼熬的都没有鬼样了。”
“你晓得离离一向很知道心疼你,于是骂了我一顿之后让我跟你,这事不怪你,那书她不急着看,你可以慢慢写,千万不要给自己什么压力。”
谢必安怔住了,泛着青色的眼眶中,隐隐波动:“无救…你为何要…”
范无救一抬手:“她回来早晚要发现这件事的,到时候不管是你还是遥遥,或者缺缺,都少不了一顿唠叨,帮你…们,主要是我比较烦她唠叨而已。”
他表情笑嘻嘻,神态懒洋洋,眸子漆黑如墨,眼眶森红如血:“反正我在她眼里十恶不赦,这点罪名,多一个不多。”
“……”
范无救是言不由衷。
不知道为什么,谢必安心里满是这句话。
他帮他,绝不是什么烦将离的唠叨,可若不是因为这个,他又为何要帮他呢?想到这里,谢必安便心中似有什么郁结一般,不愿再往下想了。
反正不管是为了什么,范无救都是帮了他,他得知道感恩,也得知道报答。
扯扯范无救的衣袖,他声道:“要不你今夜搬回来住吧……冥宫里伺候的鬼做饭没有我好吃。”
范无救挑眉:“冥宫里伺候的鬼的确没有你好吃,不过,吵到你怎么办?”
谢必安道:“可以让周缺搬出去,我一向觉得他比你吵。”
范无救听罢立马点头:“我觉得可以。那我今晚搬回来住。”
“嗯。”谢必安点零头,不过什么叫冥宫里伺候的鬼没有他好吃?话颠三倒四,真是的…
在这条泛着腐香的路上,一黑一白,两位阴帅,两位无常,就这么又恢复了沉默。
沉默中,范无救嘴角一直不自觉的扬着,那笑意看上去罕见的真诚,好似出自真心的高兴,谢必安从没见过。
范无救是高兴什么呢?
他知道自己一直在笑吗?
是什么事让他觉得这么快乐呢?
快乐……他心脏好似忽然遭了重击一般。
这感觉太可怕了,谢必安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把快乐二字和范无救联系在一起,心中竟觉如此异样。
细想来,范无救这鬼,是常常笑的,每日都笑的。
可好似不论是谁想到他,脑海里总是一张冰冷阴森的脸,脸上红白二色极端骇人,暴力,又血腥。
所以就连他这样与范无救朝夕相处的鬼,也认为无论他怎么笑,也都难以和快乐二字沾边么?
不知是什么情绪,翻覆地的涌到脑海,谢必安脚步一停,转过身,张开双臂抱住范无救。
“对不起。无救。”
范无救没动弹,既没有回抱他,也没有推开他,亦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安静的站在那里,任他抱了一会儿。
而后调笑一声:“这个道歉我收下了,不过你再不松手,我会怀疑你对我可能还有什么别的企图。”
谢必安没松手,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