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瑶一本正经点着头说道:“商在是害人的巫。他所用的符咒极其阴损歹毒。您看徐二就知道了,她好像是今天清晨栽倒在地,到现在人事不知。亏得臣有王母娘娘庇护,否则……唉……”
冯嘉摇着头,小声说道:“裴神机使真可怜。不但在赛诗会上被县主欺凌,就连国公爷也要取她性命。裴神机使又没做什么碍着国公爷的事。无非就是斩妖除魔,护佑百姓。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
裴锦瑶掏出纤尘不染的白帕子印印眼角,再吸吸鼻子,“陛下,臣一点都不觉得委屈。没事儿,臣歇几天缓缓就好了。”
仪风帝嗯了声,话锋一转,“年货都置办齐了吗?”
“庶务是母亲在打理。说起来,臣真是不孝。”裴锦瑶长叹口气,“臣的祖母年事已高,父亲为了生计整日奔波在外。母亲一人撑起家中大小事务。臣当上神机使表面风光,内里辛酸无人知啊。再加上臣接二连三受伤,母亲她担惊受怕,熬的头发都白了。”
冯嘉眼眶红红的,“裴神机使太不容易了。”
裴锦瑶仰脸看向仪风帝,“陛下更不容易。”
仪风帝低下头,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
……
小厮搀扶着商在回到前院书房,鄂国公取来伤药,亲自给商在涂抹。
“存义啊,我不是有心伤你。”
鄂国公自幼习武,一脚踢下去力道极重。亏得他留了四分力,若不然商在怕是没命了。
“您担心县主,一时情急才错手打了小的。”商在露出释然的笑容,“小的不怪国公爷。”
“难得你明白事理。”鄂国公叹道:“静怡跟刘世子有婚约在身。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鄂国公府跟康王府这门亲事就结不成了。存义,你是看着静怡长大的,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国公爷,小的不是不救,而是……无能为力啊。”商在眼里蓄了泪,“您是续过命的,当时的情形不知您记不记得。做法时,必须神志清醒。续命又相当损耗精神,县主怕是承受不住。”
徐令达面沉似水,一语不发给商在涂好伤药,“那……你就眼睁睁看着静怡去死?”
“但凡小的有一点点办法都会竭尽所能。但……小的实在是力不能及。”商在整理好衣衫,“国公爷,要不找裴三试试看。”
“裴三?”徐令达竖起眉眼,“她巴不得静怡死!”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裴三是术士,小的是巫。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她比小的道行高。所以,她改动过符咒,小的破不了。”商在面色惨白,嘴唇发青,强撑着一口气说道:“小的去向她诚心道歉。要杀要剐随便她。只要能救县主,小的豁出命去也值了。”
要不是商在做事不干不净,静怡也不会搞成现在这样。在徐令达看来,商在死不足惜。可是,他死了,谁给他续命?
“存义,别说傻话。你是我的左膀右臂,我怎忍心你为了静怡而死。”徐令达拍拍商在手臂,“你好好歇着,我去找裴三。”
“国公爷,您不能去。”商在挣扎着去扯徐令达的衣袖,“裴三嘴上不留情。您若是去了,她定会轻侮您。您是堂堂国公爷,怎能被她羞辱。还是小的去。这件事本就是小的没办利索,怎能让您代小的受过?”
徐令达冷冷笑道:“裴三走的很急,想必是进宫向陛下告状去了。她有嘴,我也有嘴。我这就进宫跟陛下说个清楚。是他钦封的裴神机使把静怡害成这般模样,无论如何,他都得给我们徐家一个说法。”
商在吞了吞口水,“国公爷,是小的害裴三在先。她只要揪着这点错处不放……陛下指不定帮谁呢。”
徐令达闷声道:“害她她不也没死?可静怡却是直到现在都昏迷不醒。”说着,腾地站起身,“我进宫走一趟。”
商在闭上嘴巴不再多劝。
既然国公爷愿意碰钉子那就碰个头破血流才好。裴三不是个莽撞人,她敢把这事儿闹到陛下那处,就一定想好了退路。而且她那张嘴能说会道,指不定在陛下跟前说过什么。国公爷贸贸然去了怕是占不到任何便宜。
徐令达没有片刻耽搁,一面命人更衣,一面打听裴三去向。果然如他所料,裴三进宫了。
“幸亏裴三是女娃。”他讥嘲一笑,“如果她是男娃,准保是奸佞之臣。”
商在赞同极了,“裴三就是个两面三刀反复无常的小人。”
……
商在口中“反复无常的小人”正在跟仪风帝下棋。
“陛下,臣天生学不会作假。下棋也好,做事也罢臣向来不徇私,不藏私。您要是输了,可千万别治臣的罪。”
仪风帝眉梢轻挑,“人儿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是不是吹牛咱们棋盘上见真章。”裴锦瑶给冯嘉递个眼色。冯嘉会意,笑着说道:“裴神机使,您这脾气得改一改。太耿直了得罪人。”
“管别人怎么想呢。只要陛下知道我是一心为大夏为苍生就好了。”
冯嘉忍不住笑道:“陛下您瞧,裴神机使除了听您的话,谁说都不听呢。”
仪风帝心情大好,“回头装些点心给裴神机使的祖母尝尝。”
裴锦瑶立刻起身行礼,“臣谢陛下赏赐。不过,祖母肯定要把点心供起来舍不得吃。”
仪风帝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对冯嘉道:“我记得有一年安南进贡了一株金桔树。”
冯嘉忙回答:“不是一株,是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