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瑶抱起肩膀,似笑非笑盯着安道姑。
冯嘉端着茶盏的手有些发颤。看了半天白戏总算到戏肉了。安道姑要是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接下来的戏就没法唱了。
许是感受到冯嘉紧张的情绪,安道姑有些发慌,“敬妃娘娘没见过小鱼,武嬷嬷却是见过的。他们……他们……”一滴冷汗从安道姑额角滑落,刺痛令得安道姑灵光乍现,“他跟武嬷嬷早就认识。武嬷嬷……对了,我想起来了。挑选随我进宫的人选时,武嬷嬷特特点了小鱼。我还觉得奇怪,武嬷嬷为何会对小鱼另眼相看。原来……我中了她的圈套。唉,怪只怪我愚钝。没有防人之心。”眼帘颤颤抬起,迎上裴锦瑶的视线,斩钉截铁道:“裴神机使,您把武嬷嬷带来,我与她当面对质!”
裴锦瑶点点头,转而对冯嘉道:“冯大哥,您快命人去带武嬷嬷。”
冯嘉随意使个眼色,便有小黄门快步走出去。
一个出去带人,另一个拎着沉甸甸的食盒进来。
“煎饺,肚丝,还有鲜果点心,蜜饯,饮子。这是刚刚磨好的辣椒面。”一样样摆在桌上,香气四溢。裴锦瑶乐的见牙不见眼,“色香味俱全。”拿牙着夹了个煎饺放进嘴里咬下一半,竖起大拇指,“好吃!”
“裴神机使多吃点。”冯嘉给她夹了点凉拌肚丝放在小碟里,“等会儿武嬷嬷到了,您可不能动气。吃饱饱的生气伤身子。要不……我帮您问,您踏踏实实吃口热乎的。”
裴锦瑶咽下嘴里的煎饺,“冯大哥,屎坑子也是热乎的呢。您说我怎么能踏踏实实的吃?”
冯嘉暗自叹气。对着满桌吃食说什么屎坑子?他原本还想吃几口凉拌毒肚丝解解鼻子里的辣味。这下好了,一点胃口都没有了。都省给裴神机使吃吧。
安道姑闻见饭菜香,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噜噜响了一串。不是她馋,而是真的饿了。受刑也不是好受的,别看只是在脸上贴几张黄表纸,和用鸡毛挠脚底板。
尝过那种滋味之后,这辈子都不想再吃辣了。煎饺和肚丝还是可以的。
安道姑用眼角余光瞟了瞟小鱼。他眼中满是对她的怨恨和恼怒。
恨就恨,恼就恼。这回她说什么都要保自己。至于韩家……安道姑唇角微坠。不好办呐。纵使她能从宫门走出去,韩家也不会放过她。
除非……安道姑用眼角余光扫向裴锦瑶。如果裴神机使愿意保她,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但是……裴神机使凭什么保她?
别看裴神机使年纪小,却不是个好糊弄的。这些年她为韩家做事,也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看来,是时候走那条路了。
安道姑咬着嘴唇,暗下决心。既然要背叛韩家,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这样也能让裴神机使放心。藕断丝连肯定两头不讨好。
盼只盼武嬷嬷快点来。到时候她先发制人,把武嬷嬷说的晕晕乎乎,剩下的……裴神机使会帮她兜住吧?
安道姑心里没底。
裴神机使嘴里塞的满满登登,还能不能顾得上她这边呀。
正琢磨着,小黄门急急回返,“不好了,不好了。武嬷嬷自尽了。”
“死了?”裴锦瑶含混不清的问道。
“死了。”
“死透透的?”裴锦瑶含混不清的追问。
“死透透的。”
裴锦瑶情不自禁张口大笑。刚哈哈两声,就被满嘴的煎饺呛着,不住咳嗽。冯嘉大惊失色,“您倒是慢点吃啊。哎呦喂,这图的什么呀?”丢下茶盏,给裴锦瑶拍背,“又没人跟您抢,何苦来呢。”接过小黄门递来的茶盏放在裴锦瑶唇边,“喝口水顺顺。”
裴锦瑶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缓上一口大气,“没事,我这不是……”高兴的嘛。
武嬷嬷死了,死无对证。他们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武嬷嬷死的太是时候了。裴锦瑶于心不忍。早知她那般懂事,上次应该再多赏两张银票子给她。
裴锦瑶收起喜色,换上沉痛的神情,“她怎么死的?”视线下移,看到小黄门袍角上沾着一点血迹。流血了,不是上吊或者吞金。
小黄门欲言又止,满脸为难的看向冯嘉。冯嘉摆摆手,“裴神机使问你就说嘛。”
“武嬷嬷是由红甲将军看管的。小的过去跟红甲将军说带武嬷嬷来刑房受审……不等红甲将军打开门,武嬷嬷就撞墙了。她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说的是……”小黄门吞了吞口水,“她说死也不能落在裴神机使手里。”
裴锦瑶鼓起腮,气哼哼的对冯嘉道:“听听,您听听这叫什么话?落我手里怎么了?我不就是用点辣椒面和鸡毛吗?至于把她吓的撞墙吗?”
冯嘉呵呵干笑。裴神机使想必不知道她审问妖精的威名在外。武嬷嬷对她有所惧怕也是在所难免。
但是……怕的撞墙不大可能吧。
“裴神机使无需介怀。武嬷嬷不过是为自尽找个借口罢了。您想啊,敬妃娘娘去西间与假道姑私会的时候,武嬷嬷一直伴其左右。事发之后,武嬷嬷自知难逃一死。且不会让她死的太痛快。”冯嘉剥了一瓣黄果递给裴锦瑶,“她要是到在刑房就身不由己了。想要寻死都不容易。于是便横下一条心,撞墙算了。”
裴锦瑶连连点头,“冯大哥说的太对了。跟我没关系,是武嬷嬷做贼心虚。她若是能够将事情经过讲明,陛下兴许会留她一具全尸。可她……唉!”
“您呐,就是心软。”冯嘉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