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坏了,这他妈的破玩意儿!”年轻司机跳下车,把引擎盖打开一边检查一边骂骂咧咧。
夏轩和陆贝贝也下了车,站在车旁边看着。
司机折腾了半天,抽了一支又一支烟,还是不知道该怎么修。“电机皮带断了,跑不成了。”他说,“可是,这里哪里有修理厂?“
乡村道路上没有路灯,偶尔驶来的汽车会将路面阴森森的树木照亮,这些绿森森的树木在灯光里诡异地一闪,又隐匿在黑黢黢的夜色里。陆贝贝看到这些一亮一暗似有似无的树木,心里害怕极了,她不由得靠近夏轩说:“我害怕。”
“都怪我,看日落看得太投入,没想着及时回家。“夏轩有些自责。
“别埋怨自己了。我们得想个办法赶紧离开这里。”陆贝贝说着拽了拽夏轩的衣袖,朝着司机的方向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说,“咱们不能跟他待在一起……”
“为什么?“夏轩问。
“声音小点。”陆贝贝看了看那个司机,他正叨着烟,歪着脑袋端详着面包车,根本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
“防人之心不可无。知道吗?“陆贝贝的声音仍旧压得很低,目光警觉地扫视着那个年轻司机和周围黑黢黢的环境。
夏轩看了看周围,这才意识到夜色像可怕的魔鬼,已经将魔抓伸到了他们身边,他们似乎成了魔鬼的囊中之物,在偏僻荒凉的乡村路上,是多么的危险。
司机冲着打开的引擎盖骂不咧咧,脏话连篇。他已经没辙了,扯出那根断掉的电机皮带,嘴里嘟囔着:“这个配件车上应该有……可是,到底有,还是没有……他妈的,什么破玩意,害得老子在这里受冻……”
陆贝贝拽着夏轩一寸一寸朝路边挪去,一点点消失在了夜色当中。几分钟后他们已经离面包车很远了,但他们的心都在“怦怦怦”地跳着。他们转身回望,已经看不见趴窝的面包车了。然后,他们赶紧沿着马路快步朝着子栎镇的方面走去。
时间越来越接近晚上7点,此刻,汽01班的同学大概正在布置场地,准备着迎新联欢会。
“我们估计7点赶不回去了吧?”夏轩看了看手表说,“要是真的回不去可怎么办?还有我的节目呢!再说,老师一眼就会发现我们旷课……”夏轩边走边抱怨,也越发后悔起下午那么轻易地答应陪陆贝贝来看什么日落,要不,这会,怎么会如此狼狈地摸黑走在这条冰冷的马路上。
陆贝贝没有理他,一直走在他的眼面。
这会,陆贝贝“怦怦”跳动的心渐渐平复了,呼吸也变得均匀起来,如果不是受到外界的突然惊吓或者某种剧烈运动,妙龄女孩的呼吸永远都是香甜、酣畅和清朗的。
她没有理会夏轩的抱怨,只是一个劲地大步朝前走着,她知道,只要沿着这条来路走下去,就一定能走到子栎镇。
正当同学们在灯火通明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兴高采烈地准备集体“迎新”时,陆贝贝和夏轩却在偏僻的、冷飕飕的、黑灯瞎火的马路上“迎新”。伴随他们的只有黑黑的夜,阴森森的树木,还有,他们急促而紧张的脚步声。
陆贝贝心里也急,可是,她始终没有抱怨也没有后悔。看表和加快速步行是她从未停止过的动作。
她的脚步很急,夏轩都有些跟不上趟了,他低着头嘟囔着:“要是我们今天不来看日落的话……”
陆贝贝依旧没有理睬他,前方,前方就是她要去的地方,她只知道,每走一步离学校就会近一步,一直走下去,终点必然也就是洛明工业学校。
“要是……”夏轩还想再说下去,但见她那么执着坚定地朝前走着,也不得不“发扬风格”了,话被吞进肚里。
他不再埋怨也不再后悔了,埋头跟着她默不作声。
“看!灯火!不错,前面就是子栎镇了,我们能赶到,一定能赶到!”过了一会,陆贝贝转身兴奋地对夏轩说,“夏轩,加油!”
远眺着前方的点点灯光,夏轩脸上浮上了一丝欣慰。
“太好了。我们马上就到了。”夏轩说。
“有一次我跟张琰聊天时,他给我说过一首汪国真的诗: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长的路。夏轩,再坚持一会,你记住,只要我们不放弃,就一定能胜利!”
夏轩说:“不是所有的坚持都能成功。”
“只要我们努力了,哪怕没有达到目标也是成功的。奥运会上每个项目只有一个冠军,可是,为什么全世界的运动员都争着参加?因为,走进奥运赛场是他们的理想。”陆贝贝似乎突然变成了竞走运动员,她一边加快步伐,一边回也不回地说。
“我也不是运动员,消耗体力的事我从来都干不了。”夏轩显然是在耍嘴。
陆贝贝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夏轩说:“那好,今天我们也当一回运动员,体验一下他们对信念有多么执着……刚好,大家都要跨年,我们就用这种方式‘跨年’吧。”
“什么意思?”夏轩还没明白。
“夏轩,我们现在跑回去,一定来得及。”陆贝贝没等夏轩开口,就跟教练一样喊道:“预备跑!”
然后,她跟可爱的兔子一样,拔腿就跑。身后传来一串开心爽朗的笑声。
“诶……贝……”
前方,子栎镇上的灯火犹如一座灯塔在召唤着他们。夏轩赶紧跟追了上去。两个身影奔跑在时间的轴线上,在乡间的柏油马路上,迎风感受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