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人的疑惑,付拾一却并不打算现在解惑,反倒是看向石安:“带我们去将二妞找到吧。”
石安点点头,沉默的站起身来,抹了一把眼泪,就在前头带路。
向婆婆听了这半天,早已经是泪流满面,此时她上前一步,伸手虚虚的想要抓住什么人一样挥了一下:“安安啊——”
石安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回头一下子跪在了向婆婆面前,重重磕头:“奶奶,孙儿不孝啊!”
向婆婆手落在石安头顶,摩挲片刻,抬起手来想打,可最终还是没舍得,只能是懊恼的跺脚骂了句:“你糊涂啊!”
“身正不怕影子斜,二妞死在咱们家,就算赔点钱又算什么?你怎么能搭上你的前途?!你忘了我是怎么教你的了?”
向婆婆是真恨铁不成钢,可也是真心疼石安。
石安流泪不语,只是磕头。
倒是里正说了句:“我倒知道石安的心思,无非是觉得齐家沾不得——”
真让他们一开始就知道二妞死在了这里,那齐大福两口子又该怎么样的闹腾?只怕赔了房子都不够!
石安眼泪落得更凶,哭得不能自己。
在场之人,无不心生恻隐。
唯独齐大福两口子脸上全是不痛快。
齐大福更是不乐意道:“这话说得,人死在了他家,难道我不找他,还找旁人?别说是赔钱,房子都赔得!那可是一条人命!”
有人说公道话:“买个丫鬟也才三贯钱!你家二妞能值多少?”
李长博淡淡的催促一句:“先弄清楚二妞死因要紧。”
刘远松悄悄问付拾一:“是要验尸?”
付拾一点点头,却不打算自己上,只偷偷看一眼周洲:“叫我师兄上。这事儿他就能处置。”
周洲此时浑然不觉,还在苦思冥想付拾一为何说二妞的死,和齐大富有关。
一路到了石安埋尸的地方。
这应该是石安家的坟地,几座大坟都是石姓,其中一个略小的坟茔,并无墓碑,但是的确看得出来,坟茔旁边的一块地方,前段时间应该是略有翻动——草还有些秃,这是因为翻过土的缘故。草根埋得太深,所以来不及长出来。
石安颤抖着手指了指那一处:“我用席子卷了埋的。”
刘远松就吩咐人去挖。
尸体倒是埋得不深,大概因为当时石安伤还没好,使不上劲,所以只能如此。
刚挖到了草席,一股浓烈的腐臭味道就已经传来。
还有各种虫子在里头蠕动。
如今已是快两个月,尸体的确是腐烂很严重。
李长博皱眉,略有些担忧:“尸体腐败如此严重,可还能看出来?”
“能。”付拾一点点头:“虽然尸体高度腐败,但是并没有完全腐败,腹腔里也肯定会残留大量血块。”
只要有血块,就能证明她的猜测。
等到将那卷着的草席用绳子拖上来,刚一打开,不少人就开始呕吐起来。
高度腐败的尸体带来的视觉冲击,那不是一般的厉害。
这还算好的了——毕竟没有头,看上去只是一大截腐烂的肉而已。
尸体显然已经经历完了巨人观这个过程——肠子和子宫都被气体推了出来,以至于裤子里堆了一堆东西,看上去有些怪异。
而尸体衣裳也已经崩开——所以一眼就看到颜色分明的肚皮。
高度腐败的尸体,皮肤已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颜色,底下静脉网更是清晰可见。
而且总让人觉得下一刻这皮肤就要裂开。
付拾一眼疾手快,屏住呼吸上前去将尸体上半部分盖住了。
但是肚皮部位依旧露出来。
在死者肚皮上,有一处颜色很深的痕迹。
付拾一看一眼周洲:“师兄,快来验尸了!”
周洲应声上前去,直到闻见那股浓烈的味道,这才陡然清醒过来:啥?我来?
可看着付拾一略带挑衅的样子,周洲最终还是一咬牙一跺脚:上就上!难不成我还不行了?
周洲毅然决然戴上了口罩,然后蹲下去仔细检验尸体——
不过,第一个难题就出来了。
他盯着尸体肚皮上那个颜色格外深的痕迹,皱眉半晌才不确定的说了句:“这是伤口?”
付拾一揉了揉眉心,总算是认清楚一个事实:自己留下的笔记,周洲他看了,但是没看懂……
“这是死前造成的淤青。”付拾一只能自己开口:“这样明显的,呈现出辐射状的淤青,说明当时很可能已经造成了内出血。”
“你再看看,二妞裤子里是不是很多血块——这些血块应该最开始都是在肚子里的。”
“二妞说肚子疼,还不断流血,如果是本身就来了月事,那就是那一脚踹得她身体里出了问题,造成了大出血。”
“要么就是本来没来月事,但是也踹成了大出血。”付拾一怜悯的看着二妞的尸体:“所以她的血止不住,只会因为失血而亡。”
“而这些血,有些没流出来的,就在肚子里聚集起来,结块。就算最终止住了血,这些血块也会引发感染,同样会致死。”
随着付拾一一句句的诉说,周洲已是剪开了裤裆,然后果然掉出来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
付拾一上前一步,仔细辨认一下,就指挥周洲:“那些暗红色的结块,都是血块干涸。”
“你再尝试轻轻按压她的腹部,有可能还会有血块被挤压出来。大出血通常是会在腹腔里留下很多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