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哥哥,译哥哥,可要来点小油酥?”燕无桃双手捧着小油酥,同陈译说道。
“桃桃吃便好了,我这会儿尚且不饿。”陈译如实说道。
“那成吧。”分明是谦让的话语,可自燕无桃闻着,却像是在拒绝自己一般,又徒添了几许低落。
骂骂咧咧地话儿道出:“烦烦烦。”但见姜禛正书着大字,身前已是铺满了纸张,皆是沾了墨的,再瞧瞧她这面儿上的苦闷神色,耷拉而下的眼眉,嘴角亦是不时的抽动两下,俨然一副倒霉催的模样。
路台亦是着急的,忙不歇地劝道:“姜禛姑娘,姜禛姑娘,这书词要的可是心境,这心乱了可是书不出好字的,不妨停笔歇歇吧,歇歇吧。”
真是个倔驴脾气,姜禛已是书了近一个时辰的字了,越书便越是烦躁,越烦躁,这字便越是显丑,早没了初时那般的潇洒劲儿了。
无奈,身心俱疲之下只得搁下笔,在瞅眼自己所书的字,这那是自己书的呀!横七竖八尽是猫儿挠的。
自知境况不佳,那便如路台所说的憩息片刻吧。
话说今儿个还未寻去五洲府呢,一想到陈译便是没来由的憋屈,自己到底哪儿不衬他心了?欲寻个答复为何就如此之难呢?
柳絮是飘走了,来的却是一阵旁晚微风,现下虽尚未入夜,可这天儿瞅着却早是暗了下来,保不齐今儿个夜里,或是明儿个便该是落雨了。
落雨好呀,恰逢这燥人的天儿,方才能寖寖心身,去去乏气,姜禛如是想到。
可她却殊不知,届时,这雨将落在身上,亦会落在心上。
这路台不是想做自己的伴读先生吗?好好好,那自己便给他这个机会,姜禛对身后的路台说道:“你可得拎稳妥了,莫要将这小桃酥给摔着了。”
姜禛可是知晓的,这小桃酥乃是陈译最为上口的小食,自己这当子去了街肆,已是买了好几提了,待会儿便是给他送去,估摸着又得是好一顿的亲腻不可,单单想及此处,姜禛便是不住的傻笑了起来。
可这路台却是遭了罪了,什么伴读先生呀,这会儿分明便是拎货先生,左手二三提,右手四五提,就差身后再背只鸡鸭鹅什么的,回家看姥姥了。
“姜禛姑娘,姜禛姑娘,小生,小生早是累着了,这满手的小桃酥可着实有些重呀。”路台晃悠着步子,同姜禛苦道。
“姜禛姑娘,你看能不能卸去些,这小桃酥多了,拎久了可着实累人。”路台已是无力再提了,将满手的小桃酥轻置在了地上,耸了耸肩,继而同她说道。
“哼!就这还欲做我的伴读先生?无用!”姜禛回身斥道。
“也罢也罢,看你早是提拎了一路的份上,本姑娘便帮你一程吧。”姜禛弯腰,替路台拾起了两份小桃酥,而后起身却是见着了他。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想必已斋先生也是过来人了。
黄昏时的灰霾天儿,阴暗着夕阳,压抑着人心,自某个街肆拐角处,自他人云云的埋怨中,姜禛同陈译在此撞面儿了,他们的身旁却也各自有伴,看似并不孤单的样子。
二人的眸光交汇了许久,仿徨之下竟是无人开口,这会儿的沉寂,便是二人无措的内心。
“是你?!”燕无桃率先开口道。
姜禛身旁的路台倒是明了的,如此窘尬的氛围,定是撞着不愿见的人了,如此,还是闭嘴的好,省得给姜禛姑娘徒添琐事,路台如此想到。
可他却是寻思错了,并不是撞见了不愿见的人,而是不愿在如此场景下撞见。
“你怎的不说话了?”燕无桃见姜禛确是一个劲儿的低头不语,还以为是无视了自己呢,当下继而追询道。
“桃桃。”陈译上前一步挡在了燕无桃的身前,示意让她莫要再多嘴了。
“你们俩看上去很是快活的嘛。”姜禛负气道,方才的那一声桃桃,唤的可是有些亲切呢,再瞧瞧这一前一后的样儿,感情是自己煞风景了。
方才嘴角之上的俏皮笑意,而下早是不现了,眉目间的凶相,亦是俞来俞明显,眉心紧锁,沉下,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二人,可与这盛怒时的模样大不相同的,是她眼眸中若隐若现的泪花。
眸光早是湿润了,似生气似委屈地撂了句:“路台,我们走。”后,便是头也不会地离去了。
路台一路小跑紧随其后,瞧着姜禛这会儿沉默不语的样儿,想说些什么或询问,或安慰的话语,可犹豫了半晌终是未能吐出。
转过了巷口便是热闹的市坊了,什么稀奇百怪的江湖郎中,什么自吹自擂的小家货郎,在这儿可是吼破了嗓子地吆喝着,生怕路过的走客注意不到似的。
他人的各种情绪,心境,皆是扰乱着她的内心,他人越是乐嚷,越是欢喜,便越是显得自己可怜,伶仃。
身后还随着个路台呢,却也不是她期望的那个人,他的身旁可是有人陪着呢,倒是不缺自己这一个了,可有可无。
眸中的泪花翻涌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抑住了,为了个浪人落泪,不值当!姜禛是这样想的。
可这眼泪若是不现面儿了,那便要往心里流了,到底是落在面儿上,还是落在心上,这可得好些掂量掂量才是。
“姜禛姑娘,这时候也不早了,明儿可是该落雨的,你自己当着点,小生便不入姜府了。”待到入夜方才送她到了家门口,可这可怜巴巴的样儿,瞅着可着实惹人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