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听到他们谈论木棍子掉了毛的人多,大师傅自然也是知道这个缘由的,那猪毛到底好不好栽、换了人来干是不是就不会掉了他心里更是有数。
因此,最后也只能接受了林近的这个说法。
毕竟他做了几十年的木匠活,还从来没遇到一个这么勤着来定东西的客人,怎么可能林近就有这样的本事呢?
他这小子勤快、细致,还有几分聪明,但要说活计做得有多出彩,那可一点都谈不上。
在他这铺子里都算不上顶好的,更别说整个县城了。
也只有州城里头真正有高超木艺的大师傅才有人上赶着求物件,哪怕自己不用,得了作礼送出去也很体面。
像他们这种一般的师傅,大多只能将将把物件打牢实,连郡城时兴的样式都要隔一年半载才能得上消息,自然除了必要的,没人再找来做其他多余的了。
所以,他当然觉得林近的说辞还是中肯的。
确实就算换了别的师傅,这掉毛的事依旧避不开,人家没东西要打,不来了还是会不来,怪不上林近。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再做什么也无用了。
这孩子好歹这一个月给铺子里赚了些钱,自己不好做得太过。
大师傅最终还是没责罚林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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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林近却就此闲下来,除了铺子里固定要做的一些活计,自己手头一点别的事都没有,完全又回到了原来的状态。
习惯了时常有新图纸琢磨较劲,这下突然钱没得赚,脑子也没得转了,他就觉着特没劲。
于是乎,时隔这么些天,方庆的一嗓子喊出来的时候,他还怔了半天。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人说的是那哑巴娘子又找来了,自然忙不迭就赶到铺子前堂了,就怕别的师傅因为上回那事从中截胡。
冯时夏还挺纳闷,这人怎么就知道自己要来,一副专门出来等她的样子。
“小娘子,听说小林之前给你做的东西掉毛了,你可千万别因为这小子就疑心我们铺子的手艺。小林年纪轻,手艺是差了些,再过几年估计就稳了。年轻人嘛,总要慢慢摸着来的。这回你要打什么只管报了来,我老丁干这个都快三十年了,这回我来帮你做,保证你满意。”
只是,还不待冯时夏和林近表示什么,一张笑容满面的脸就挡在了两人之间。
方庆本来还想跟冯时夏打声招呼,也博个好感,这下瞪圆了眼,在一旁张口结舌,最后摸摸鼻子走开了。
这事他可掺和不了了,只看林师傅自己有没有本事了。
来人是四十多岁样子的圆脸中年男人,闪着精光的小眼睛里有两分讨好,又有两分自得。
冯时夏因为对方突兀的凑近后退了两步,其他话没太明白,那句“我帮你做”却听懂了。
“丁师傅这是做什么?这位娘子可什么都还没说呢。她要是想找您,我们自会去叫您的。只怕是为的前头我做的那些工的事。既然是我做的,有什么要改要换的,自然还是我自个儿来,就不劳大家费心了。”林近面色微沉,侧移了一步,冲冯时夏点头打了个招呼。
冯时夏这回要做的东西简单,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本来找谁都行。
之前的牙刷质量问题,她虽然不是很高兴,但后来想过可能不是这位青年师傅的原因,所以,这回她并没有抱着一定得换人的想法。
或者说,她其实还是更属意原来的师傅来做的。
毕竟做生不如做熟,她跟青年师傅合作过几次,已经有一定的默契了。
除了牙刷掉毛那事,别的基本都没啥毛病。
再换人来重新适应自己的手语和图纸,可能又需要耗费不少时间。
她现在在县城出摊,最缺的就是时间。
而且,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年纪要大许多,说不得思维比较老化、陈旧,顽固得很,不一定会愿意配合她的想法来。
要是花了钱还买不到自己满意的东西,那多难受。
之前自己要做牙刷时,其他人还不是嫌弃费工夫又不赚钱而不愿意接。
她不在乎其他人手艺有多好,她目前做的这些都不需要什么高超的记忆,都是极为基础的东西,一般会点木工的应该都能做。
青年师傅这样的就可以了。
他一贯会仔细听取她的意见,严格按图纸来,不需她多废话。
同时最简单的边角打磨也会做到一丝不苟,很是细致。
这已经完全满足她的要求,无需再多。
她冲中年男人礼貌地笑笑,抬手示意青年师傅跟她到一边说话。
“哼!真是不识好人心。本来还看你个小娘子可怜,原想帮一把行个方便。既然你不死心还想找小林,那之后出得什么问题,可不能再找铺子来闹。”圆脸男子说完,摔手就转身了,“嗤,这世道,做木活都挑皮相了。”
最后那声虽小,但方庆和林近都听到了,面面相觑,脸上俱是有些尴尬。
好在冯时夏没听出个什么来,只兀自掏出新的图纸,跟青年师傅商定细节要求。
林近是真以为冯时夏是为的掉毛那事找来的,这会儿见得新的画,才知晓自己是又有了新活计。
他不禁又惭愧又感激。
漏勺的样子一目了然,他是见过类似的东西的,是厨上用的,用来沥水,有的铺子里还有成品卖。
农家多是用竹子随手编一个筲箕用着就行,不是太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