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娘子是想入皇家园囿采药吗?在下或可帮忙?”年轻男子笑得温煦, 一副我很乐意帮忙的模样。
林娘子却不为所动,依旧冷冷淡淡地瞧着他。
“阁下何人?”她再次问道。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其实,她这般反应亦在情理之中。
试想深夜野林的, 突然冒出来一个陌生人, 还守在她的坐骑旁边探究, 任谁也没法不把这个陌生人当坏人吧?
年轻男子不被待见,并不生气,一点儿都不生气。
他朝林娘子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倒真有些唇红齿白的意思。
“是在下疏忽,该先报姓名的!”年轻男子朝林娘子拱了拱手。
又道:“在下展逸, 在赵王府谋了一份营生。此番受赵王殿下之托, 来丹霞山公干。”
展逸自顾介绍了身份、来历, 又笑道:“蒙赵王殿下看得起, 展某也有几分脸面。林娘子若是想进这皇家园囿,展某或许能说上一句话。”
言下之意, 即便他只是个赵王的人, 在此处也破能说得上话。他若开口, 皇家园囿的守卫,说不定就会允许林娘子进去。
林娘子再不清楚皇帝与宗室的关系如何,也能想得到:此处是皇帝的私苑, 不是赵王府的后院。姓展的既敢说这种话, 足可见他的面子不小。说不定, 他还是赵王面前的红人, 连皇帝都是知道他的存在的。
这倒也罢了。
林娘子对皇帝和他的兄弟如何, 以及这个展逸的脸面多大, 丝毫不感兴趣。
她疑惑的是另一件事:“阁下认得我?”
展逸觉察出她更加戒备的心绪, 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林娘子是安和医馆医术最精湛的郎中,圣京城里多得是人知晓。”
说着,话锋一转:“林娘子不会觉得展某是个坏人吧?”
展逸这般说着的时候,一双桃花眼笑眯眯地瞧着林娘子。
整个人温温润润,将山中寒森森的湿气都驱散了大半,令人如沐春风。
林娘子心中划过这个念头,继而一阵恶寒。
“多谢阁下好意。不过,不必了。”林娘子不欲与展逸多做纠缠,径直绕过他,去牵自己的坐骑。
她对展逸的话十分存疑,更对展逸冒出来纠缠自己的行径心生不安。
然此地绝非细究之所,暂且离开,先寻个自身安全才是正理。
林娘子极快地解了马缰绳,牵了那马往山下去。
身后,展逸脸上的笑容未变,眼底更添了几分玩味。
“林娘子这是急着去常胜侯府还马吗?”展逸的声音,再次于身后响起。
林娘子脚步一顿,秀眉蹙起。
他如何得知这马是常胜侯府的?
林娘子的心头更觉得不安:这个姓展的,东一句西一句,到底什么目的?
展逸见林娘子止住脚步,嘴角勾了勾,知道林娘子将自己的话听入了心。
他脸皮颇厚,人家姑娘家显见的拒他于千里之外,急着远离他,他倒像是根本觉察不到似的,反而三步并作两步晃到了林娘子的面前。
林娘子蹙眉,右手离开马缰绳,扣向腰间,随时准备着,若姓展的图谋不轨,便要丢医针整治他。
展逸的桃花眼转了转,识趣地在距离林娘子半丈远的地方站定,右手食指点了点林娘子牵的那匹马的马耳朵:“战马都是编造在册的。这匹马的右耳上钉了一枚小钉,便是这马的编号。”
原来如此!
林娘子恍然大悟。
她马术不错,却对战马的管理不甚了解。
听展逸这般说,她当真瞄了瞄马儿的右耳朵,果然看到了一枚小钉,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小钉是百炼钢所制,上面錾着细密的小字,应该就是这匹战马的编号。
果然!
林娘子心中暗道。
这个姓展的,竟然知道战马的管理编册,可见不是一个寻常人。
他说他在赵王府当差,只怕也不是寻常的差事,说不定是赵王的亲信之属。
林娘子听闻赵王姜无忧与常胜侯府的关系颇为和洽。如此,赵王的亲信知晓常胜侯府中战马编号,似也不是什么难以料想的事。
可是这个展逸……
林娘子眉头未展。
她在圣京城中待的时日不算短,以为医术不错,平素也颇接触过圣京城中各个层面的人。
她自己是个不喜多言的,可架不住来问诊瞧病的人乐意同大夫多说话啊!
哪个病患,或是病患家人,不想多和大夫搭一搭话,也好对自家的病情多些了解,更多和大夫套套近乎,请大夫多为自家的病情用用心?
因着这个缘故,林娘子这几年来,没少被迫听圣京城中的种种掌故。
这些掌故,从寻常百姓到高门贵户,甚至皇家的秘辛,圣京城中哪个层面的都有,自然也包括宗室。
林娘子沉心于医道,对这些并没什么兴趣。
可没兴趣归没兴趣,不代表她记不住。
相反,她记性很好,过耳的人与事,无论过去多久,用心回想,总是能想起来的。
赵王府的事,林娘子多多少少也听闻过一些。
赵王是先帝的贤妃所生,与当今天子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兄弟两个情分似乎还不错。赵王的生母,眼下就被奉养在宫中,据说一应供奉与太后无异。
赵王是皇帝在世的唯一的兄弟,娶的也是高门世家的贵女。
甚至,赵王府的幕僚、差人,都曾经慕名到安和医馆,请林娘子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