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小姑子的承诺,杨文氏稍稍松了口气,这个小姑子虽然有些不着调了些,但对娘家还是颇维护的。只要她肯着手去办,相信不会有大问题的。
“妹妹也别总是犟着这脾气了。想要起复你大哥的差事,钟阁老也是关键的。而钟阁老是王氏的义父。妹妹与那王氏对着干,对谁都没好处的。”其实杨文氏心里也挺埋怨的这个小姑子的,自己丈夫出事的那一日,与丈夫交好的钟阁老却没替他说半句好话,显然是受了王氏的影响。
如果不是这个妹子在上元节那一日当场给王氏没脸,钟阁老也不会这么做了。
如果不是她要丈夫做那些事,丈夫也不会被人抓到把柄。
说来说去,都要怪这个小姑子。
齐王妃哑然,这才豁然想到,王氏并非没有靠山的。
但齐王妃回想起王氏那在宗室里混得如鱼似水的苗条身姿,又想着在帝后面前让自己数度落了颜面的事儿,哪能待见得起来。尽管也知道嫂子说得话有道理,可就是放不下身段去求人。
齐王妃闷坐了好一会,忽然起身说,“这事儿先不要着急,我先去找容王婶商议再说。”
自己的兄长做事细心,又牢靠,这些年来在朝堂也是润物细无声,表现得可圈可点。若非因容王婶向她求情,她也不至于回去求她的兄长办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进而连累兄长。
兄长被罢官,侄儿无法请立世子,容王婶也要负大半责任的。
于是齐王妃又连夜去了容王府。
……
吃了饭后,锦绣照例去花园里散步,赵九凌陪同。
春季天黑得较冬日的迟,这时候深蓝色的夜空下,已有群星闪烁,天色较昏暗,却也还能视物。
王府的花园广阔,约占地三四亩,亭台楼阁,假山水榭,无不精致。顺着园中小路,来到池塘前。池塘中间立着一座鬼斧神工的太湖山石,在月光的洗涤下,更加情趣盎然,如画一般。星星被映在墨绿色的池底,被水一洗,更加夺目。沿着池塘边的小路,整个世界仿佛沉浸在银色的光海中。锦绣也置身在这月光之海中,月光洒满了她那栖霞色的金枝线叶纹长褙子,以及赵九凌那靓蓝色杭绸绣蟠龙袍子,夫妇二人难得地手挽着手,仿佛星光下的情侣。
从池塘往东面走,是错落别致的广阔花园,红得如火的木棉花,粉得如霞的芍药花,白得如玉的月季花盆栽摆放齐整,竞相开放。小路两旁银杏树枝头的芽簇已经颇为肥壮,嫩嫩的,映着星光闪闪发亮。晚风温和,洒在园子里的翠竹上,发出沙沙声响。葡萄架起伞状,下边搭了个秋千,秋千过去不远,又有一处人工开采的湖泊,岸边种植了一颗颗柳树,垂下的如丝般的锻带,如诗如画。
如此美景,与大自然是如此的接近。相比现代工业化的城市那种逼仄又毫无生机的水泥筒子房,这儿真算得上人间仙境。可惜锦绣天生就不是享受的命,嫁到王府也有半年了吧,连自己的地盘都还没有真正逛过。
“以往总是觉得别人家的花园景致再美观不过了,如今仔细瞧了,才发现咱们王府的景致,可也差不到哪儿去的。”
赵九凌笑了笑,说:“这座府邸先前曾住过梁王,诚王。梁王就番后,就由父皇的兄弟诚王叔暂住,城王叔与父皇一向交好,给的王府自然是所有王府之最。”他抬眼望了花园里的景致,说:“这座王府先前本来是给容王叔的,但太后说这王府已经住过两位王爷,房子也比较旧了,不管如何翻新,也及不上新建的府邸。所以坚决让父皇给容王叔另建了府邸。”
锦绣说:“容王府我也去过一回,但规模并不及楚王府。”起码小了一半不止。
赵九凌失笑,“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我大周建国以来,京城地广人少,所以开国之初建的官邸大都阔大雄伟,之后便是人多坑少。除了开国勋胄的府邸宽阔,其余新受封的有爵之家,大都比不上老牌勋贵。当年建容王府邸的时候,工部可是伤透了脑筋的,还强拆了北面三十多户老百姓的屋子才给建成,弄得老百姓怨言颇大,太后仍是不大满意。”
不满意也是没法子的事,京城就那么点大,勋贵越来越多,地却越来越少,尤其龙子凤孙们涎生得又快,自然是人多地少了。
说起容王府的事,锦绣又想到白日容王妃对她三百六十度大转弯的态度来。
“先前容王婶对我可是何等的疾言厉色,怎么今儿个却这般有礼谦和?王爷你说怪不怪?”就自从吕家因郑玉桃一事被降为不世伯爵后,容王妃便彻底恨上自己了。偶尔进宫有接触,也是把脸别到一边去,理都不理,有时候还要说两句讽刺的话才肯罢休。
赵九凌淡淡地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只要不笨的人都稀罕权势带来的好处。除非她不顾自己子女的死活。”
锦绣问他:“王爷究竟做了什么手脚?”
“也没什么的。魏国公夫人胡氏,在外头放利子钱,而魏家上下却装作不知晓。魏国公父子已被御史弹勋治家不严。”
锦绣眨了眨,努力想着这里头的关系。
放利子钱这可是朝廷明文禁止的。虽说京里放利子钱的勋爵之家多了去,但只要不拿到台面上说事,一般也不会被申饬的。但魏国公夫人却被御史们知道,自然有文章可做。毕竟御史的笔杆子若是长久不见血,皇帝也会申饬的。
而魏国公落得个家教不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