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悠悠不是不知道赵婶对她会选花样这件事存着怀疑和不信任的态度,因此被赵婶质疑了也不在意,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静静地在一旁等着结果出来。
“咔哒咔哒”,是缝纫机在不停运作的声音。
赵婶手活儿娴熟,没一会儿便织出了纹路,将两块布拼在了一起。
这一看,她整个人便惊住了:
“怎么会——不应该啊!”
锦书觉得解气,又不愿意轻易就饶过了桂姨娘。萧婉容话音刚落,她便也一脸诚恳连讽带刺的接道:“小姐可别说了,奴婢听着瘆得慌。怨魂也就罢了刚才师太嘴里还喊着什么血咒。
您说这咒要当真是青竹下的,这报应要落在谁身上啊?头发眉毛都不打紧早晚能长出来,脸上要是沾上了什么,这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脸出见人。”
古人最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损伤不得。削发更是仅次于砍头的重刑。
桂姨娘被人剃光了头发,本来就觉得是奇耻大辱,心里的委屈疼痛更是有口也说不出。萧婉容一句挑衅已经让她恨了个透,没想到一个丫鬟也敢嘲笑讽刺于她,当即大怒。
她知道一张嘴说不过两个人,索性什么都不说只恶毒的瞪了萧婉容一眼,然后突然出手,一巴掌朝锦书脸上刮去:“没规矩的狗东西,主子们的事情也是你个长舌妇敢议论的?”
光看那架势,就知道桂姨娘手上的力道用得足,这一巴掌下也得红肿。
偏生锦书又不是个奸猾的,原本好生的说这话,她有没有指名道姓,谁知道桂姨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会发作起来扬手打人。
所以,微张着嘴吃惊的愣在当场,连躲都忘了。
眼看着巴掌就要落下,萧婉容唇角一抽,上前一步死紧的捏住了桂姨娘的手腕,冷声笑道:“姨娘要打人却也要有个名目才行。便是有了名目,府上的事情还有母亲做主,轮不到你作威作福。”
她厉声说完,也不去管旁人表情,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将她的手臂用力一甩,直甩了她一个打踉跄。
她们之间说话,原本是地调小声没惊动昂旁人的,可桂姨娘要打人大动作难免就大了,萧婉容再拔高的声音说府中凡事有大夫人做主,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向了这边。
等着结果的侯爷阴沉着脸往这边一瞧,才刚挪了过来,踉跄着的桂姨娘就倒在了他身上,拉着她的袖子梨花带雨的哭道:“侯爷,你可好生看着,这当着您的面五小姐就能为了个丫鬟和妾身过不去,可见妾身却是连个丫鬟都比不上了。”
这是桂姨娘惯用的伎俩,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是无可挑剔的楚楚可怜。
可她算错了一样,如今的她顶着的可不是那张精致妖媚,男人一看就丢了三魂六魄的脸。
就凭她现在的作态,就像是只秃头癞脸还斑秃了皮毛的污秽哈巴狗,当着所有人的面往侯爷身上串,那搔首弄姿的样子,实在让侯爷下不来台。
果然,侯爷眉头一皱,不自在的看了桂姨娘一眼,然后大力将吊着他身上的桂姨娘一拉,加重了语气警告道:“都矜持端庄些,也不怕在失态面前丢了脸。”
看侯爷并不追问,没吃什么亏的萧婉容就低眉顺眼的答了声是,拉着锦书安安静静的去了一旁。
桂姨娘被萧婉容和锦书洗涮得心中火冒,又被萧婉容捏疼了手腕推了个踉跄,原本怒气就火烧火燎的暴涨开来,谁知还没发作又被侯爷一番警告。
她心里恨不得立马就扑上前生吃了萧婉容的血肉,可有侯爷在边上看着,她到底没敢放肆。只恶狠狠的瞪了萧婉容一眼,走到一旁低声和慧净失态说着什么。
都不用去打量桂姨娘三不五时投过来的恶毒目光,光看着桂姨娘和慧净越凑越近的两颗脑袋,萧婉容也知道这是再合计怎么能将她算计得更彻底。
锦书看着心里却打了鼓,她小心的拉了萧婉容的袖子,担忧的道:“小姐,那匣子……”
萧婉容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没让锦书把话说完。等锦书用力平稳的表情,萧婉容才小声的道:“记住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话音未落,奉命去挖匣子的小厮惊慌失措、步伐凌乱的冲了过来。
七八个小厮,一人手里捧着个古木匣子,双手发抖脸色煞白的跪在侯爷面前,声音都哆嗦起来:“侯爷,挖到了。”
先前还口吐鲜血一句话都说不完整的慧净失态,立马满血复活过来。端着木鱼嘣嘣嘣的敲得用力。嘴里更是喊着:“妖孽,还不速速现身。”
没有妖孽现身,倒是捧着匣子的小厮浑身都抖了起来。
血咒啊,巫蛊啊,便是妖物没要了他们的命,牵扯上朝廷禁术,萧家为了自保难道能由着他们揣着这天大的秘密安安生生的活着?
萧婉容翘着唇角冷眼旁观,她倒要看看桂姨娘要怎么把这巫蛊之术栽赃到她身上。
说起来,这尚篱轩她也好久没住了,虽然是她的地盘,谁想不着痕迹的往里埋几个匣子却也不是件难事。
心思还没落地,慧净失态先是一法杖打在离侯爷最近的那个小厮身上,喝道:“好个妖孽,竟妄想将魂魄藏于小厮身上,看贫尼收了你。”
这样喝着,每个发抖的小厮都挨了一法杖。
也不知道是被法器打了安了小厮的心,还是身上太疼了没法子分心害怕。反正被打过的小厮都不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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