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都并未因死了**的帝君而生出变故来。赵似锦的登基称帝仿佛早在众人的意料当中。
即便江白旭活着,让他健康长成,左不过是赵似锦扯线操控的木偶一个,幽都的掌权者,自江慕白驾崩的那一日,就已经换作了赵似锦。
赵似锦登基为帝,废太后号,令诸臣称她为君上。受了火灾的烛阴殿修葺好后,将正殿的龙座撤换成了凤座,那原本横在龙座后头的垂帘也一并撤去了。
她道自己的儿子惨死,不愿举行登基大典,只在烛阴殿外受了诸臣的跪拜就算礼成。
这日众嫔妃入凤鸾宫给楚衿请安时,少不了要那赵似锦成了女帝的事儿当做话把子议论一番。
从前赵似锦在大昭后宫的时候萧贵人就瞧不上她,如今人家一跃成了一国之君,她还只是个小小贵人,不免心头有气。
等人来齐了拜过楚衿后,就听她冷嘲热讽的打开了话匣子,“自己儿子死了一点儿也不伤心,倒忙着如何揽权。摊上那样一个母亲,真真儿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茹常在附和道:“听说从前她是皇上的妃嫔,好似是幽都派来的细作出身呢。那女人当真厉害,前朝十四名重臣不过对小帝君的身份有疑,证明孩子确实是那江氏慕白所出的就是了,非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将对这事儿有异议的朝臣都给杀喽。”
她拈起绢子来捂着鼻尖,故作一脸嫌恶姿态,“都说男子杀伐果断女子温润如水,我看如今这事儿都反过来说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陈贵人也忍不住念道两句,“她要是没些手段也到不了今天这地位。从前她在东六宫还是贤妃的时候,可是连先皇后的死都同她有关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不休,楚衿适时插话道:“幽都的事儿由着他们自己去处理,你们跟着瞎凑什么热闹?本宫也不喜欢赵似锦,可却对她此番所做之事十分欣赏。”
“欣赏?”康答应抚着胸口一副惊悸模样,道:“皇后娘娘说笑了。您慈悲为怀的,她手起刀落就是十数条人命,如此毒妇,欣赏她什么?”
楚衿目光凝在面前桌案紫铜炉里缥缈升起的淡紫色烟气,轻笑道:“这世上人人都会犯错,错有大有小。有的错犯了还有改过的机会,有的错犯了就只能认栽赴死。毕竟不是人人都是你母亲,能体谅你,容忍你,无止境的原谅你。那十四个朝臣逼宫在前,掘了幽都先帝的坟墓在后,于情于理,都没有活命的指望。赵似锦那般对他们,是手下留情了。要是这事儿犯在本宫手里,扒皮抽筋剔骨,一样都躲不过。”
她的语气淡淡的,似在玩笑一般,可却骇得众妃冷汗连连,旋即收声,不敢再多议论一句。
见殿内气愤胶凝,楚衿扬了扬下巴,笑道:“怎么了?本宫不过说笑而已,瞧你们吓得。你们都是安分守己之人,本宫和皇上待你们好还来不及呢,怎会有那样的祸事落在你们头上?”
她择了个盘中的青果吃了,又道:“明儿个是元宵佳节,皇上设宴朝阳宫,本是嫔位以上的后妃才可入席,但宫中嫔位以上的嫔妃便只有张妃姐姐一人,未免冷清。故而本宫特意向皇上求了恩典,姐妹们都可一同参加。回去准备着,换上身眼色靓丽的衣裳。太后喜欢后妃们打扮漂亮些。”
众人这才重新展露笑颜,谢了楚衿恩典。
至于元宵宴这些后妃出席不出席,楚衿其实全然不放在心上。只是那日听太后啰嗦了两句,嫌如今楚衿有孕在身不能侍寝,玄珏还总是往凤鸾宫跑。话里话外的意思,无不在数落是楚衿这个皇后当得不称职了。
那你儿子不喜欢睡别人哪儿还有我把人送到你儿子榻上去的道理?
不过婆子既提出要求了,楚衿就让那些后妃们打扮打扮立在玄珏面前就是了。
左右玄珏的心性她还不知道吗?
对玄珏,她足有一百二十分的放心。
丰元五年元月十五日,天清气朗,元宵节庆。
元宵之夜,帝苑城内一片热闹欢腾,飞檐卷翘,琉璃玉瓦皆添了红布、红纸,显得亮堂喜庆。
因除夕夜时西六宫闹出了晦气事,即便再不影响东六宫也是扫了大伙儿的兴。
故而是夜元宵节庆,玄珏命东六宫彻夜燃灯,重重宫苑灯火通明,宛若银河倒挂,灼灼生辉。连空气里都漂浮着氤氲温热的喜庆之气。
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为图个好彩头,宫中上至嫔妃,下至宫人,无不精心打扮一番。
这些都是楚衿许了的,连宫女都能贴花黄,上红妆。
毕竟女子好美,在宫中劳作了一年,平日擦些水粉都会被人说不安分,憋闷了许久,也是时候让她们松泛松泛了。
往朝阳宫去时,楚衿吩咐三福,许他们今夜可不在宫中守夜伺候,早些回去歇着。喜欢玩叶子牌便玩叶子牌,喜欢闹斗地主便闹斗地主,只要别生出乱世来,随着他们。
三福歇凤鸾宫一众宫人拜过楚衿恩典,便带着一众宫人欢欢喜喜的退下了。
今日的朝阳宫一早得了装扮,殿中供养了数盆迎春花与兰亭水仙,白似春雪,红若艳阳,以花香替代了焚香的俗气,倒更沁人心脾。
楚衿来得有些晚,嫔妃们都已到齐了,由张妃领着齐齐向楚衿请安。
楚衿打量她们一番,除了张妃还穿着平日里穿惯了的素色氅衣外,旁人尽是姹紫嫣红一片,花花绿绿的看得人眼晕。
打扮起来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