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珏的伤势在回到朝阳宫后已经好了大半。
他的伤势来源于灵力亏损,亏损的灵力并非朝夕可以填补回来,但这并不影响他的身体状况。
张太后和楚衿她们都在朝阳宫候着玄珏,玄珏在宫门外时让玄玢将他放下来,强定着神色挤出一丝笑容来,“四哥,朕好多了。”
玄玢知道他是不想让楚衿和张太后担心,于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可是玄珏又道:“刚才发生的事儿,还请四哥不要告诉她们。”
他一扬手,清去了他与玄玢身上的血迹。
玄玢不语,径直往殿内行去。
甫一入内,楚衿第一个迎了上来,“怎么样?听刘奇水外面的水都退了,可是”
玄珏笑着颔首,“没事了。”
楚衿很自然的去抓玄珏的手,玄珏却下意识想躲。
他眼神闪烁,楚衿很快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于是一把将他手抓了过来。
好凉,凉的像冰。
“你怎么了?为什么手这样冰?”
张太后亦凑上前来关切询问,而潇潇见玄玢立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逼迫他说出实情。
即便玄珏一直向玄玢使着眼色,但亲眼看见玄珏受了那般的委屈,玄玢血气方刚如何能忍?
见他一味委曲求全,甚至还一心心系着那些要取他性命的暴民,吩咐着刘奇去阻止兵卫、太医往民间去对受灾人口展开救援,玄玢心里更不是滋味。
最终,他顾不得玄珏的阻拦,将那些暴民对他狠打辱骂之事和盘托出。
众人一片哗然,楚衿被气得面红耳赤,张太后则心疼地垂了泪。
潇潇一砸桌案起身,全然不顾自己还有着身孕,破口大骂道:“他奶奶的给他们脸了?天灾**的事儿谁能预料到?要不是有表兄在,恐怕今儿个昭都就要被淹成水帘洞了!一个个得了便宜还不知足,竟然还敢动手?他管表兄是人是龙?咱们都没说话呢,轮得着他们乱喊乱叫吗?”
她拍一把玄玢的肩膀,问道:“都长什么模样能记住吗?这些人这么替自己死去的亲人打抱不平,就该送他们下去和亲人团聚。有能耐的自戕呀!拿表兄撒气算什么本事?”
她这是气话,说得也确实有些过了。
可碍于玄珏受了如此大的屈辱,众人听了潇潇的话也只觉得解气,并无人出声苛责她。
“这事儿,朕并非无辜受累。”
玄珏将这场灾祸的始作俑者乃是龙母之事向众人娓娓道来,容不得他们多说两句,刘奇和三福慌慌张张跑入殿内,报道:“皇上,顺昌门外头聚集了许多闹事的百姓,也不知守门的兵卫发了什么疯,竟将城门启开纵了他们进来。如今人大批朝朝阳宫涌来,口中叫嚣着,扬言要要”
后面的话,刘奇不敢再说下去了。
楚衿怒极,攥紧了玄珏的手厉声吩咐刘奇道:“去,将亲卫全数调来朝阳宫。他们若敢反,本宫定杀个他们片甲不留!”
“不可!”玄珏喝住刘奇,摇头道:“他们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因灾祸丧失了亲人性命,才会误会于朕。莫要伤了他们,朕会亲自同他们解释清楚。”
“解释清楚?如何能清楚?”张太后冷嗤道:“他们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实。你是龙,不是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皇帝没少听过,你以为如今他们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还能听进去皇帝的话吗?”
“无论他们信不信,听不听,他们都罪不至死。”玄珏神情灰败说完了这一句,殿外的哄闹声也响了起来。
那是从成千上万百姓嗓子间里传出来的呐喊声,震耳欲聋,将素来安静祥和的帝苑城变成了虽是可能爆发战争的战场。
玄珏吩咐楚衿她们留在寝殿,欲自己孤身一人出去面对万千百姓。
他行一步,楚衿跟在他身后行一步。
她冲着他笑,“这种时候我是一定要陪在你身边的,你若不许,将我打晕就是了。”
玄珏哪里舍得?不等他开口劝说楚衿,张太后、玄玢,以及有孕的潇潇都纷纷站了出来,用坚定无比的口吻对他说,“我们都会一直陪着你。”
这是他在经历过锥心的绝望之后,再度感受到了来自于四面八方的爱。
众人并行入了正殿,兵卫拦着门口不让百姓入内,他们的叫嚣也至于厚沉的红木宫门外。
令玄珏感到惊异的是,这些人当中并非只是不明事理的百姓。
当首的几张面孔他最为熟悉,其中就有他一直都十分倚重的辅政大臣,大学士扬名万。
杨明万是大昭的两朝元老,更是自幼看着玄珏长大,算得他的恩师。
他从来都是以一副慈祥的面孔相对玄珏,从没有过向今日这般眼底有淬血的恨意涌出的时候。
张太后肃声道:“何人在外喧哗?当这皇城禁地是什么地方?”
楚衿亦道:“你们这些人围在朝阳宫外,是要犯上作乱吗?”
“呸!”有百姓怒而不遏,冲门前啐了一口,指着玄珏骂道:“犯上作乱为祸大昭的分明是这条恶龙!太后和皇后娘娘为妖蛊惑与此事无干,还是快些将恶龙交出来伏诛罢!”
应着门外一阵高过一阵的呼喝声,一素衣道士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手中拈着几张用血水化出的黄符,口中念念有词了几句玄令,黄符随之升腾而起化为烈火向玄珏袭去。
玄珏一挥袖,那烈火登时消散无踪,只余下袅袅黑烟升腾空中。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