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铮又是暗暗一声嗤笑:自己对他的办事能力虽是不怀疑,却是怀疑他会不会认为自己的主意也是‘妥妥的’。

想到这里,那捉弄之心便就再也克制不住了——他本就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被迫压抑了这么久,怎么也得发泄一下吧?

也跟着放下了茶杯,鼓着脸做出了一副为君尽忠到甚至不惜性命的坚定的模样:“孤想过了,这事儿无论怎么计较,最初的起源却还是要落在皇后和夏秉忠身上,但这两人已是……死人是撬不开嘴的,同理那方太监也是一样。”

不待裘世安点头,程铮就乍然转了语气,只有些激昂道:“却好在那方太监的下人还有活着的,因此……孤相信你的手段!”

裘世安脸上颤巍巍的笑登时就凝固了,不客气的说简直像是已经僵硬在他的脸上了,且硬成了一种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扭曲模样,只定定看着程铮不能言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至少久到足够程铮瞧着他这模样暗自笑了几回了,他才木木的回过神来,就用手将脸上的表情抹了,这才有些抽搐道:“殿下愿意相信奴婢,是奴婢的幸事,只是奴婢便斗胆问一句……殿下为何要这般……不过是些下人,还能问出些什么?”

程铮听的更是开怀,可面上却是极为正经的,甚至于正经得有些困惑了:“便是下人,终究也是此事的第一……勉强算第一经事人吧,这要追究前因后果,如何就能够绕过他们了?”

登时说的裘世安只想要闭过气去!

戴权来找他时是将程铮的基本情况说了一说的,且他既然身为司礼监的秉笔太监,那对于当朝太子自然不会一无所知……但便再是有提前准备了,也不想程铮竟然会蠢得这样无怨无悔毫无遮拦!

这事儿如何就要追究前因后果了?程铮当真是在刑部断案断上瘾了吧?岂不知这种涉及皇家隐私的事儿只能一床被子捂了,尽数闷死在其间才是正理!

自然,若是寻常事儿,裘世安也不敢就这样武断,但是这药粉的事儿是在皇帝面前挂了号的,是以裘世安虽然没有经手也了解个八九不离十的,因此自然知道这事儿几乎兜进了皇宫中有头有脸的女人,且眼下皇帝还要用这事儿来兜一兜太子。

^但是太子却是个明显没动手的。

那要怎么兜?

无外乎就是将这事儿不明不白的办下来,不但这样,更要在其中混进几个身份不低的牺牲品——例如三妃和安嫔,这样日后人们说道起来,才能隔着那层暧昧不清的雾霭,将程铮的名字尽数污了去。

可眼下,程铮的提议是什么?

将方得保的下人尽数拿了来,审问!

审问什么的先不提罢,只说这方得保家的下人此时在何处?

刑部!

无论是太子还是十二监,若是要到刑部去拿人审问,岂有不惊动的道理?届时惊动了刑部,和广告天下诸人又有什么区别?

因此程铮这所谓的‘暗地里行事’,竟好似只是用一块黑布蒙着自己的眼睛,便就以为别人看不见自己了!

想到这里,裘世安不由又急又气,只觉得好似有一口气哽在胸口,直要一吐为快……若是能将程铮骂个狗血淋头才再好不过!

但是想到面前这位到底还顶着太子的封号,便又不得不艰难的咽回去。

却是咽得十分之艰难。

而程铮又如何看不出裘世安的苦处来?

只是这苦是程铮特意预备给他的,因此他觉得苦了程铮的心中也就甜了。

却也要甜的不动声色,甜的懵懂才好。

于是就又偏偏头,只再接再厉道:“且孤想着这事儿到底不是他们一家下人能做出来的,还有那皇后身边的人也得查一查……好在父皇处死的坤宁宫宫人是后来换过的,之前的那些还在刑部压着呢,一并提来也是便宜的!”

裘世安:“……”

他顿时觉得胸口憋住的那口气变成了千万斤的巨石,只要将他坠死!

不过程铮的话却还是有提点他的地方:坤宁宫原本的宫人还活着呢!……回头就提醒戴权解决了他们,越快越好,一个不留!

但眼下却不是转身直扑刑部的时候,他还得将面前这个祖宗安抚好了,便是一时间不能打消他的念头,却也不能让他有丝毫的行动才是。

就一定神,只露出一个有些惴惴和讨好的笑容来:“可见太子是太子呢,这行事间的风雷之态,可不是奴婢这等人能比的。”

程铮且挑眉受了他这句夸赞,却也知道这句话不过是转折而已。

果然,就在打量着程铮面色并无不妥之后,那裘世安就小心翼翼道:“只……只殿下可是忘记了要暗地里行事了?这又是刮风又是打雷的……旁人便是想不注意也难吧?”

程铮当然知道这点,不知道这点还不会这样说呢!

只面上依旧是有些困惑的,好半天了才咬着下唇,只道:“还请公公指教。”

一句指教,便就将裘世安堵在了那里。

别误会,他并非没有主意,只是眼下……眼下再有主意也不是他的主场啊!

戴权吩咐得极清楚,且他也不是那等子不知事的人了,自然知道眼下这事儿谁主手谁就是日后那个主要的责任承担人,虽然这事儿是一插手就会有责任的,但是裘世安有信心,只要他将程铮抵上去,那皇帝在最后是会保住他的性命甚至于权势的。

但是如果眼下是自己抵上去……?

呵呵,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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