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这是打算着牺牲他一人造福千万家了?

程铮一时间只觉得讽刺,却不是为了庄简亲王要自己去送死,而是为了:这皇帝哪里是一个说一说劝一劝就能回转的人?

就看着庄简亲王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这话很有些道理,毕竟曾叔祖一辈子都没做成的事儿……果真是百死方可得!”

庄简亲王:“……”

他的嘴角再也忍不住的抽搐了起来:小子,我知道你今天走直接路线,但你讽刺人的时候能不能不要也这么直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知道吗?!

又者什么叫‘曾叔祖一辈子都没做成的事儿’,你小子的意思是我自己怕死所以就让你去送死?

他本是没有叫程铮去死的想法,只想要用话儿激程铮一激的……但此时竟是再也忍不住想要真的送程铮去死一死了。

只就在这种咬牙切齿的愤怒中,他却是蓦然对上了程铮的眼神——

庄简亲王:“??!!”

他难以描述程铮此时的眼神:因为里面什么都没有。

是的,什么都没有。

在将身为曾叔祖和庄简亲王的自己再一次的怼到了南墙上之后,程铮的眼神里依旧什么都没有:无论是那种充斥着孩子般得意骄狂的神采飞扬还是那种充满了长者风范成熟稳重的波澜不兴都是没有的。

他的眼神很静,还是一种什么都没有的虚无的干净。

就是这种干净,登时叫庄简亲王克制不住的一哆嗦。

干净的眼神庄简亲王虽是见得少但并非没有见过,可干净到了几近虚无的眼神庄简亲王这真真还是第一次见。

旁人干净,大抵是因为他们被保护的太过:什么都没有见过也什么都没有经历过,那眼神也不由的就像是不一丝墨迹的白纸,什么也留不下的。

可程铮这是没有经历过吗?不,他经历过,他还正在经历:皇帝要他死,皇帝还疯狂的要他身败名裂的死!

……所以,这样的情况下,这样的眼神又是什么意思?

程铮是不明白?

还是他明白却对此从来都未曾在意过?

……

…………

就在这一刻,庄简亲王竟是克制不住的对程铮升起了一丝好奇,还是混杂着惊讶敬佩不可置信等等情绪的好奇。

这种好奇无关于太子之位,无关于皇帝的嫡长子,无关于国之储君,仅仅是——

对着程铮这个人的。

程铮并不知道自己一个无意间的举动就能让庄简亲王脑补出一个世界来,不过便是知道了他对此也只会简略单调的评价道:果然还是见识的太少了。

或者直白点说就是庄简亲王对皇帝的了解还是太少了,经历过皇帝的摧残,庄简亲王这点子毛毛雨,那简直都不是事儿!

因此在经历了对方长的久未曾言语之后,他很是不耐的捏了捏茶盏,这才用一种明显是克制过的语气开口道:“曾叔祖今日到访着实是一件大事儿,因此晚辈斗胆猜测,您这般大张旗鼓的来应该不是就为了专程劝孤去送死吧?”

庄简亲王正沉浸在自己的那些堪称漫无边际的幻想之中呢,这遽然被程铮一‘敲打’,便是回了神也不免有些无措,因此竟是下意识澄清道:“自然不是,本王是来……”

——是来???

这下不止程铮,就连徐浩都有些克制不住的将脑袋微微的侧了一侧,只将耳朵凑过来。

可不想那庄简亲王到底有几分的功底在,因此竟是硬生生的在吐露真意之前回了神。

待得再看一屋子期待的眼神,他就轻咳一声,只用一种不知是感慨是讥讽的语气道:“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本王这诺大的年纪了,在太子殿下的面前竟是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说着就摇摇头:“如此如此,老朽又何必再多事,只将这大好江山托付于你们,我们也该是享清福的年纪了。”

程铮:“……”

他就在庄简亲王的一摇三叹中微微的撇过头,只定定的看着对方,那虚无到空洞的眼神中仿佛终于泛起了些微光。

却是极快的绽开了一抹极其洒脱的一笑:“既然如此,孤这便就送客?”

庄简亲王:“??!!”

不客气的说,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庄简亲王虽然不知道这句话,但此时他也真的非常深刻的领会到了这句话的神髓所在!

他简直恨不得将之前那个说这话的洋洋得意的自己一口咬死!

叫你嘴贱!

可比起责骂自己,他更在意的还是程铮:

这个程铮,他怎么……怎么可以!!!

可以说庄简亲王从来都没有见过程铮这样的人,他甚至于连想都没有想过自己的身边会出现程铮这样的人,所以就在这种惊愕到前所未有的无措中,他真的是茫然极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两声接连且清脆的声响。

是程铮用手指在那酸枝梨扶手上敲出的脆响声:“若是为了试探,只怕曾叔祖眼下也是试探够了罢?因此您若有事儿但请直言,孤虽孤僻了些,但也不至于落到需要让自家长辈事前一遍又一遍的用言语来‘揣摩’、‘敲打’的境地吧?”

接着却是将眼瞳微微一斜,那双正正对上庄简亲王视线的瞳孔当真黑得纯净透亮,只叫人能轻而易举的就能看出其间的笑意来:“若您无事,那孤还得忙着抄经呢。虽说孤这孝心不一定真诚,但至少字迹却是错漏不得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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