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臭皮匠凑在一起一言一和地讨论着,很快便又默契地达成一致认同。/p
碍于白鹤童是妖还是为人师尊的身份。玉皓然未吭声,在场并未有人敢贸然指出白鹤童这一番荒谬绝伦,贻笑大方的无知举措。/p
尤其是那瓶酒壶上醒目的四个大字,其寓意隐晦得简直没法让人继续直视下去。而堂中断续回响着仆人们的嬉笑声则更是显得暧昧不已。/p
玉儿透过薄薄的那层凤凰红纱,也看到了酒壶那贴着醒目的四个大字究竟意欲何意。亏得头上的红盖头遮蔽了她的脸,否则早已经和红纱一般颜色了。/p
他则在她身旁默声黔首,胸口微微起伏看似无奈地叹了口气。/p
想来,学富五车在凡间是何等重要的....../p
“吉时到!新人即时行礼!”/p
此时正堂内,高仲忽然站在了正位之下吆喝道。他背对着那金色的双喜字。稍微提高的声量将所有人都拉回正题,纷纷各自收敛好表情后挽手站定。/p
玉皓然与夫人这边,身后站着一排丫鬟。而白鹤童这边,身后则站着凌骋与余下的那名将领以及一排小厮候着。/p
所有人都各就其位地待命。唯有那些已燃至一半的红烛,随着穿堂夜风里摇曳着身姿。/p
听到这句话,她脑子忽然一片空白。仿若整个人被一身繁复的凤冠霞帔束缚住,手脚僵硬地不知该如何动弹。/p
玉夫人一勾手,丫鬟们赶紧上前在他们脚后的地上放置两个柔软的蒲团。/p
高仲洪亮的声音则开始在堂上继续响起:“一拜天地。叩谢天赐良缘!”/p
这就......开始拜堂了吗?/p
他扯稳了她的手,迫使她随他转回身并肩面对那两扇敞开的正堂大门。/p
天际之上,依旧还悬挂着一轮格外明亮的弯月。花影偶尔飘过月下,吹进厅堂的空气中还是那道熟悉的樱花清香。/p
一切照旧如常,却对他们来说不如以往。/p
今夜,是他们成亲之日。虽说一切都仓促而成,但在场的每一个人却以隆重待之。/p
她根本就不想去欣赏夜下景色。僵硬地随着他转动身子,还差点与他逆着一连多转了两圈。好在他为她事先就遁好了方向,才避免她又被卷在脚下的衣裙卷住脚踝。/p
她感觉自己就像个笨拙的怂包。傻傻地由他抻着手,才勉强跪准了脚边的那只蒲团。/p
他在与她一并弯身的时候侧过头,在掺着红绸发带的发丝之间目光温和的笑看了她一眼。/p
她盯着他侧颜上一直挂着不期然微扬的唇角,在与之叩首而下的时候心口反倒涌起一阵酸楚的甜蜜。/p
这酸楚的甜蜜不再苦涩,而是令人觉得又甜又腻的。就像是他喜欢吃的紫皮葡萄,酸甜中灌入透心的蜜意。/p
她和他之间,或许是缘分使然也或许是对彼此执着的不弃。皇天在上,月下为鉴。困难险阻之后,他们终是重新又走到了一起,回想之前经历的,仿若还是昨日之事。/p
他从冷漠与防备,逐渐在她面前变得如同她一般的重获新生。也许并不是谁是谁的救赎与指引,而是知心交心终能够催化阻隔不前的那一道鸿沟与坚冰。/p
隔着红纱盖头,她也由衷地笑得甜美。在他眼里,她的笑容像是藏在红色花瓣里的蕊心馨香诱人。/p
“二拜高堂。叩谢养育之恩!”高仲的声音又再他们起身的时候适时回响绕梁。/p
高堂之上的玉皓然早就搓着手,坐立不安地等着了。玉夫人则是眼中带着一层水雾,淡淡微笑着期盼。一边的白鹤童难得安坐乖巧,不再聒噪不休。事实上,他不过是在迷茫与好奇中观摩着凡间的婚节礼仪。/p
起身后,他照旧引导她与自己转过身。手却还是从未放开她的,便朝着正堂喜字下端坐的长辈们二次行跪拜叩首之礼。/p
“好好好!太好了!”玉皓然兴奋地只差没把一个大大的“好”字写在脸上。/p
在他们好不容易再度重获女儿归来时,还能赶得上为其举行这曾延迟了许久的婚事。可算是感谢老天有成人之美,待玉家不薄。他们在战场上所造的杀孽业障,全是琉璃替他们偿还了。重生的这崭新一世,终于换来她所想要陪伴一生的那个人。/p
情随彼此,情投意合。管他们是人或是妖又何妨?/p
玉儿则在起身的时候,抬首隔着红纱凝望堂上双亲的身影。竟觉得他们在自己心中的记忆里更是深刻不少,他们夫妇二人为国征战多年,外人看来乃硬汉之风。实则只有在她面前才表现得普通爹娘都会有的慈爱。纵然她回来后已非爹娘之前所期待的那个中规中矩的模样,但他们依旧未曾对她捅下的娄子多加责难。/p
这一叩拜,当属是无可厚非的。/p
原本感激的心,却在当她瞄到一边白鹤童身侧的“骨灰坛子”时瞬间破功。/p
轻咳了一声险些笑出来,直到手心又被他提示地拽紧了些。她赶紧收了笑稳正腰板,转正面向着他。却逮到他嘴角同样挂着若有似无的淡淡笑意。/p
若不是他正脸淡定地与她正视,她险些又要被他身后位置上那只奇怪的酒壶给逗笑了。/p
“夫妻交拜。白首偕老!”这第三拜出口提及时,高仲忽然刻意放轻缓的音调里,明显带着一丝喜悦祝福的口吻。/p
话音一落,这回她终于能够正面地好好地直视他了。面前相同的这个人,却历经了两个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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