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地上的所有事物,都在有条不紊地展开着。
这一天,孟远终于将其他事情全都放下,再次将目光投向了他一直都念兹在兹的城外那一方广阔的水泊之间。
经过上百个工匠和民伕的连夜奋战,就在昨日,从战俘营又网罗出来的这些能工巧匠,在孟远多达几十张图文并茂和详解文字的建筑图纸支撑下,一座理想中的水泊码头,终于落成并可以正式投入使用了。
刚开始叫来关望春,让他再到战俘营按图索骥去搜罗这些专门人才时,孟远还有些担心,像建筑码头和涉及水面的事情,怕是很难找出几个人来。
谁知,刚把意图和要求说出来,关望春就笑了。
“将军,若是要论筑城建房,将军要我去战俘营寻人,卑职可能还会心里打鼓。”
“呵呵,说到开船建码头这样的事上来,那卑职可就瓦罐里捉鳖——十拿九稳了。将军大概忘了,山海关一带,虽然也是名义上的陆地,可却连通着大海啊。山海关,说的就是一边是山,一边是海,将军要多少水上海里的浪里白条没有哩!”
孟远一听也笑了,的确,自己忙得竟然把这常识性的问题都无视了。
不过,关望春却对孟远突然要这么多懂海和熟悉水性的人,十分不解,而且更对在这深山里的这片水泊,要劳民伤财地建一个可能根本用不上的码头,感到有些抵触。
“将军,现在到处都缺人缺物,尤其是各方面的能工巧匠,而且将军对工期和质量还要求得十分严格。现在又多出一项码头来,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呀?”
关望春现在已经完全融入到自己的角色中,而且随着孟远对他越来越多的信任和放手后,也不知不觉将自己当成了心腹,所以渐渐的也彻底放开了,很多时候都是直言不讳,处处都在为孟远考虑。
说到这里,他甚至还自作聪明地忽然想起来一样,盯着水泊一拍脑门道:
“哦将军,恕卑职多嘴,将军不会是看见那城里的小昭仁公主,总是吵着闹着喜欢在这水泊嬉水,为了安全起见,所以要专为她打造一个码头出来吧?”
孟远被现在的关望春气乐了,盯着像一个真正贴心心腹一样什么话都敢说了的关望春,足足看了半天,方才摇摇头,摸出了无人机成像仪来。
对待已经死心塌地追随的人,孟远现在也是彻底放开了。
需要什么时,直接拿出来,给所有需要的人。
什么时候需要什么人,知道什么事情时,他也毫不避讳,更毫无保留,也是直接一五一十地亮出来。
这世界太大,他不可能一个人去征服世界,建设世界,改造世界。
这眼前的大明也是一样,就算累死,他也不可能一个人将这个残破的大明扶起来,然后重建一个崭新的大明。
所以,他需要无数人,在他的指引下,跟随着他的脚步,一步步这样向着重建大明的方向走下去。
既然如此,他就不能也无法做到什么事请都要遮遮掩掩!
“来,关先生,你先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孟远将手里的无人机成像仪交给了关望春。
关望春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极具视觉冲击力的成像仪,一时间有些不敢入手。
孟远一笑,直接打开里面的画面,让他凑近看了起来。
原来,早在发现这片水泊以后,孟远就有种预感,像燕山这样的茫茫大山,如果有如此大的水泊,一定也会由此衍生出几条小溪小河,像无数的河流那样一路从这山里冲向山外,并最终与大江大河合流,汇入广阔无垠的大海大洋。
所以,在平定了战事,并在根据地的大生产大发展一天天走向正规后,孟远便独自带着李拾柴一个人,顺着水泊一处自然缺口泄流的方向,一路追踪了下去。
两人走了两天一夜后,终于发现从水泊一路泄流而下的涓涓细流,在一处相对平缓的谷地,渐渐形成了一条蜿蜒的河溪,在这片谷地盘旋,洄流。
而这时,不用再沿着水流的方向,就能以一双肉眼清晰可辨地发现,一条完整的大河,到了此处已经正式成为了一条真正大河。
既然已经从涓涓细流,到此成为一条足以杨帆远行的大河,这第一次的大河探源,也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当然,孟远并未急着返程,而是拿出帐篷,又在这条大河正式起源并形成大河之处,多逗留了几天。
这几天里,他和李拾柴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就只专注于各人的一件事:
李拾柴专司警戒,并负责每天一日三餐。
孟远则除了吃饭睡觉,每天都只抱着一部无人机成像仪,不断放出无人机,以接力方式从大河形成之处,沿着大河两岸,顺着河流方向,一路追寻下去,同时一路采拍,将大河所经过河川地貌,两岸风土,全都形成了实时图像。
当然,在没有后世卫星组网形成的强大数据链支持下,无人机的活动范围和里程,是必然会有极大限制的。
所以,在将无人机八十公里作用里程用到极限后,孟远就收回了所有无人机,开始准备回城。
八十公里,是大明的一百六十里地还要多。
这个里程长度距离,几乎已经是这方燕山余脉,到山海关的一大半路程了。
在最后一个架次的无人机飞行中,山海关雄伟的轮廓,已经清清楚楚地显露在孟远手中的成像仪上。
于是,孟远又将无人机放到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