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望春、李记等人,望着手拿天子之剑的皇帝,自然也是心惊肉跳。
要知道,皇帝现在要是随便看砍人,在场的所有人也只有干瞪眼看着的份儿啊!
再说了,皇帝这样满城叫嚣着找人,而事主多尔衮虽然安置在独门独院里,但皇帝这样的大叫大嚷,时间一长,多尔衮岂有不听到动静的道理?
娘的,两人若是真的撞上了,那还不得翻天了!
好在,就在这要命关头,一个目前唯一能镇住皇帝的救星终于出现了——
懿安皇后,不知何时,忽然从她房舍里走出,而且还是穿戴得整整齐齐,身旁更是连一个宫女侍应都没有带,一路碎步小跑着,循声找了过来,然后拦在皇帝崇祯面前,款款道:
“皇弟,臣妾听说天子陛下正在城内到处寻人,而且还很神威地喊打喊杀,特来瞧瞧,咱们这座好不容易刚刚消弭了刀兵的向阳城,会不会又要有一场血雨腥风。”
皇帝崇祯听了不觉一愣,手握宝剑,怔怔道:
“皇嫂,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朕虽然病体初愈,也深知我大明灾厄还远远没有过去,这座天赐般的新城,更像皇宫外的唯一行宫,给了我等皇族以天大的庇佑。”
“朕醒来后,在最清醒的那一天曾经立誓,这座向阳城既然是朕的了,朕就不允许它再像京城那样说大厦将倾就一夜崩塌!谁敢违逆,朕这次再不会像从前那样,任由文武百官胡闹,必将当庭阵斩与他!”
懿安皇后听得顿时笑靥如花,盈盈拜道:
“天子若真是这样说,这样想,也这样做了,那可就真是我大明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希望所在了。”
“既如此,那臣妾敢问一声,皇帝现在要做什么呢?”
崇祯皇帝一听,顿时青筋毕露,扬起手中长剑道:
“皇嫂忘了我大明的国仇家恨了么?”
“朕,现在相当于御驾亲征,正在寻找当今第一敌酋魁首多尔衮,誓将他一刀两断,也学他绝门绝户,火烧烹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一解我大明国仇,朱门家恨!”
说得好——
懿安皇后不动声色,依然还是不徐不疾地盈盈拜道:
“敢问皇弟,那敌酋魁首他人呢?”
皇帝崇祯顿时被问住了,正在那里,茫然四顾。
懿安皇后跟着又道:
“天子,臣妾斗胆还有一问,这敌酋魁首又是从何而来的,他总不会自己幡然醒悟,主动从关外千里迢迢来向我大明和天子负荆请罪吧?”
崇祯皇帝终于反应过来,恼怒道:
“哼,你不就是要让朕自己说出来,这一切,都是拜咱们那位神威将军所赐么?”
“皇嫂,既然是他自己主动将敌酋魁首生擒活拿,又巴巴地送到朕面前,他不就是要让朕欢心,然后手刃仇敌以报国仇家恨!”
懿安皇后摇摇头,终于秀眉微蹙道:
“皇弟,你是天子,做什么原本都不应有人出头甚至非议的。”
“可是现在大明已经是这样的大明,若是天子还不幡然醒悟,谁有来主动为大明幡然醒悟呢?”
“思来想去,现在也只有臣妾能出这个头,也只有臣妾敢说这句话了——皇弟,臣妾如今什么也不想说了,只想站在我满门朱家一己之私的位置上,斗胆问一声天子——”
“倘若现在神威将军就将他创下的一切,包括这向阳城,包括业已成形的各营兵马,林林总总也有了数万军民,钱粮无数。加上皇弟你已可以亲政,他将这一切悉数上交给天子,他再像天上的云彩那样——”
“悄悄地来,又悄悄的去,皇弟,皇弟,你觉得如何?”
崇祯皇帝想象了一下,忽然满脸血红,瞪着懿安皇后恼羞成怒道:
“皇嫂,你明知道这是无法想象的事情,还来咄咄逼人地问朕,你、你甚是可恶,可恨!”
王承恩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哭道:
“皇爷,皇爷,良药苦口利于病,太后、太后这也是一番苦心啊!”
崇祯皇帝原本面对懿安皇后,总觉终究是面对一个女流之辈,实在找不到发作的借口,王承恩自己凑上来,顿时让他有了可以发泄的决堤处,当即勃然大怒,作势就是一脚道:
“朕,朕又不是病中的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哼,朕也并非就是一无所有——”
“朕,还有南-京的备用朝廷,朕,还有马士英、史可法这样的忠臣良将,朕还有江北四镇,还有福-建的水师和……”
说着说着,崇祯皇帝自己都觉说不下去了,忽然闭上嘴巴,左右看了看,猛然将手中长剑,赌气地一掷惯与地上,仰天长叹道:
“罢了,朕也想通了——”
“神威将军,对我大明乃是天赐之将,天赐之恩,天赐之根基所在,须臾不可少也!”
“朕,大病初愈,大梦方醒,之前的确有些忌讳与他功高盖主之嫌。朕,现在看明白了,乱世就得如此,况乎天佑我朝,降下孟远这样一个人物来,朕,应该圣心大慰才是啊!”
“王承恩,传朕口谕,教神威将军只管放开手脚大杀四方,所作所为,朕,再无掣肘之心,更无猜忌之意。他日彻底对外驱逐鞑虏,对内平定匪患,四海清平,大明重现天朝盛景,他要什么,朕都给他!”
王承恩笑哭了,抹着眼泪忽然脱口道:
“皇爷,你能这样说,我大明是真的有救了,太-祖-皇帝打下的万里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