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远怎么也没有想到,得到自己回来的消息,王承恩自己知道就知道了,他竟然将懿安皇后也带了过来。
这个老王,如此血淋淋的救人场面,让一个娇滴滴的女人过来也在一旁看着,真的好么?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个女人,不仅是一个绝色闻名天下的绝世美人,而且还是曾经的一位德行天下的皇后!
看到一个美艳到不可方物的女人,忽然在一个气场很大的太监引领下,款款走来,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楞了一下,紧跟着一双双眼睛,就再也挪动不了半步。
半晌,多尔衮才故作镇定道:
“佟国章,这女子是何人,那汉人娃娃在搞什么鬼?”
“嘴上炫耀着说救人,这边却又弄一个女人来,汉人体统,就是这副样子!”
佟国章这一次却是脸色一变,首次怒气冲冲道:
“王爷,她可不是什么寻常女子,乃是大明太后,而且还是少有的被大明百姓称颂过的少有的几位太后之一,懿安皇后!”
范文程闻言,也是脸色一变,默了默,随即又对多尔衮耳语了几句,多尔衮才又闷哼着不做声了。
看到孟远脸色不善,王承恩却是熟门熟路,只做不见地腆着脸,凑上前道:
“公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咱家老王想死你了!”
孟远冷哼一声,望着在他后面对自己顾盼流离的懿安皇后,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
“你还知道你是老王呀,他娘的,这种场面,你怎么还是将她带了过来?”
王承恩马上无辜地两手一摊道:
“公子,全城哪个人不像咱家一样有多久没有见到公子你了?皇帝你又不教他暂时知悉,其他人又没资格来看你,只有太后还有点特权,既然近水楼台咱家想拦也是拦不住的呀。”
是拦不住还是你根本就没有拦,而且还是主动去通风报信邀约的吧?
孟远不消猜的就知道这本就是王承恩惯用的把戏,也懒得理他,只能是装模作样地上前与见了他就已经开始满面绯红的懿安皇后施了一礼,然后小声叮嘱了两句,让她远观即可,特别是到了血腥场面时不要再看,这才转身走上罗洛浑的手术台。
一看到孟远上来,开始按部就班地一一打开各种手术器械,便携式仪器设备,以及一应药品药物,前御医程得仁就开始激动得浑身忍不住的颤抖。
在他眼里,从最简单的一把手术刀,止血钳,缝合线,到相对复杂一些的细如发丝的注射针头,透明到里外可见的吊瓶,再到各式各样如拇指大小的小瓶,里面些许的粉末,神奇地将针头插入进去,注入一点水便立刻消融不见……
所有这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之物,加上孟远各种匪夷所思的诊疗手法,让本就是一名医生的程得仁一方面似懂非懂,百思不解,一方面却又有一种触类旁通,醍醐灌顶般的顿悟。
而且越到后面,他甚至越来越遏制不住地想要当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就此拜入孟远门下,重新做一名刚刚入门的弟子!
这时候的孟远,哪里顾得上程得仁,早已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对罗洛浑的救治当中——
首先,第一步就得给他挂上吊瓶,一方面快速稳定和激活他已经全面紊乱甚至衰竭的机体机能,一方面为即将的外科手术做病理上的准备。
其次,就得马上展开大面积的清创。
这一步,往往是最繁琐也是最困难的一步,不仅是病人同时也是对医者的一次大考验,尤其是要控制住病人的疼痛感。
好在罗洛浑已经属于深度昏迷,别说痛感,就是全身的知觉也都全都到了缺失的程度。
不过即便如此,孟远还是按照标准给他注射了一剂低剂量的麻药。
虽说麻醉剂对深度昏迷危险性很高,剂量稍有差池就会要命,但是如果不注射一定的麻醉剂,一旦疼痛超过指标,病人也有一定概率会因此从昏迷中痛醒。他突然醒来的危险程度,要远高于麻醉剂的剂量错误。
看到孟远将细若发丝的针头,一下子插入到比他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小瓶子中,程得仁两眼一下子大睁起来,连连抓着头皮,脱口就道:
“将军,这么小的瓶子,得是怎样的神功巧匠才能做得出来,还有这上面的瓶塞,非铜非铁非木,紧实密封却又足以一针穿透,简直神妙无比。”
“哦天呐,针头里的水一进去,里面的粉末立时消失不见,它、它融进了水中,可怎么没有像面粉一样变成面团,里面水还是水呢?”
“噢将军,原来在属下为他号脉的地方,竟然也能下针灸么?哦不不不,针头扎进去,里面的汤药不经过喉舌和肠胃,原来也是可以从手背上喂食的么?”
“嗯,是了,是了,那粉末一定是一种神奇的汤药,化入水中即变无形,经由这细弱蚊子尖嘴的针头,像蚊子吸血一样吸出汤剂,然后再从病者手背上进行喂食。”
“这种喂食,盖因病者已经牙关紧咬无法喂食,才另辟蹊径的——”
程得仁正自喋喋不休,就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般又惊又喜地在一旁啰里啰嗦,絮絮叨叨之时,却不防四周像他一样也早已看呆了的其他人,不知不觉,从最开始的抗拒,疑惑,羞辱和愤怒中,随着孟远一步步犹如庖丁解牛一般的步骤和手法,一步步被征服,一步步被吸引,直至到现在的每个人,几乎无一例外的全都围了上来,陶醉地跟着孟远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