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座卫城,在李自成犹如御驾亲征一般抵达山海关后,虽然有他最精锐老营以及随行的李过、张鼐等部数万生力军的加入,又有他作为“闯王”名号的士气鼓舞。
但是,由于此前李自成的过于狂妄自大和轻敌,加上牛金星的战略误判,致使前面有刘宗敏十万大军的先期攻势,后面又有生力军的加入,竟也依然没有改变整个大顺军在山海关攻城战中的整体颓势。
打到第三天凌晨时,被吴三桂放在西罗城亲自督战的山海关总兵高第,即便在吴三桂拼死送上来的援军三万乡勇的强撑下,终于还是被刘芳亮率领的吴之奇、王加玉的主攻之下,在孟远分派到三座卫城攻防战中暗中策应和火力支援的三个火铳营之一的宋黑子配合下,天亮时突破了城墙,一举占领了该城最为要紧的南门要地。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三座卫城原本就是互为犄角,一城得失,都会很快波及到其余两座城池的攻守易位。
在苦苦坚持到日渐竿头时,高第终于顶不住了,只得搜罗出所有残兵败将,在退路被彻底截断之时,冒险向南辕北辙的北门杀出,强行突围到了大河石河段以西一带,试图寻机迂回,以这种金蝉脱壳战术顺河而下,绕回山海关本城。
说也奇怪,原本与他打得难解难分就像死敌一样的刘芳亮,在攻入西罗城后,竟然放任着高第纠结着最后的残部,杀出北门,没有派出一兵一卒追击。
西罗城这边一失守,与它距离最近的北翼城,顿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在高一功的弹压下,原本就已经打疯了的李志翠,刘应昌两部兵马,在孟远派过来的三个火铳营之一的张二娃假扮的三百人枪火铳营的火力支援下,也在午时,终于顶着一轮红日,竟然直接打穿了一面城墙,长驱直入,突进去了整整六千兵马,险些将同样被吴三桂派到这里督战的吴六郡来了一个瓮中捉鳖。
惊恐之下,昏了头的吴六郡,在一个幕僚的撺掇下,竟命人直接打出他自己的帅旗,让副将引军两千守兵赤手空拳去诈降。
谁知,因为有了张二娃及其火铳营加入战阵的蝴蝶效应,诈降的这两千兵马,不仅没有达到目的,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被张二娃来了一个反诈降,直接将他们全部放进来,在迅速一口吃掉后,跟着便易装而行,杀了一个回马枪,在城中一路横推,一路扫荡,很快就吃掉了大部守军,直逼吴六郡据守的最后中军大营。
眼见败局已定,无力回天的吴六郡,装模作样地挥剑就要自刎,当然他手中的宝剑很快毫无悬念地被一众亲兵抢下。
奶奶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一个守城大将死了,让底下的士卒怎么办?
随后,在一群贪生怕死的幕僚和参军、副将们的劝说下,吴六郡只好命人将其捆绑起来,向如狼似虎的张二娃及其火铳手们高举降旗。
北翼城一倒,原本就已经岌岌可危的东罗城,在苟延残喘之下战局直接崩塌,被顶替白广恩溃败之军的李来亨、郝摇旗以及贺珍三部联合兵马,一举捣破全城,成为大顺军最先完全拿下的山海关第一座重要城池。
惊闻三座卫城相继失守的吴三桂,顿时大惊,一面接连放出飞鸽传书与多铎大军,一面急招很早就被阿济格塞进山海关本城作为监视他的叶臣,要求他也速速急报多铎,同时更要他的一千五百鞑子兵也编入城防,准备迎战最后的生死之战。
而在另一边,刚刚得到田见秀拱手让出的陈学武三百人枪火铳营的李自成,在他如获至宝的巨大喜悦中,竟一反常态,直接从后方赶到了被全线占领的东罗城,开始以胜利者的姿态,一面巡视全城,一面举着他的千里眼,遥望已经近在咫尺的山海关本城。
在那里,甚至吴三桂的黑色镶金帅旗,都已然清晰可辨。
看了一会儿,北翼城、西罗城所有吴三桂守军,不是全部投降,就是全都被杀死,两座城池也相继全面被那里的高一功部、刘芳亮部拿下。
消息传来,群情激荡之下,李自成更是意气风发,跟着便要向北翼城、西罗城继续进发。
而身边拱卫与他的李过,以及刚刚被郝二秋部成功救回的张鼐,也都罕见地没有进行任何阻拦。
或许,在他们看来,三座卫城已然全部拿下,当面之敌,已经再无可以直接威胁到他们主帅的任何兵马,加上还有刚刚得到手的陈学武部那支恐怖到无以复加的最新式火铳营随行,李自成的安全问题几乎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
就在这种上下全都沉浸在终于取得了阶段性胜利的喜悦中,吴襄再次被粗暴地带了过来。
紧接着,比吴襄待遇要好得多的明太子朱慈烺,也跟着送到了李自成面前。
看到被攻下来斑驳的城池,以及尚未来得及清理的随处可见的惨状,吴襄只看了一眼,便吓得当场尿了裤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山海关无疑也是他的地盘。只不过他现在坐镇京城,将山海关让给了他的儿子镇守而已。
所以他很清楚,吴三桂的落败,其实也就是他的落败。
败军之将,下场是什么,他自然比谁明白。
倒是末代太子朱慈烺,在被带入城内的一瞬间,竟忍不住仰面朝天,莫名地笑了一下。
到了李自成面前,当有人将朱慈烺的进城时的瞬间反应,报给李自成,李自成也是莫名地笑了一下,就好像不问便知一样,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