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衙门,已然是月上中天。
伍无郁没忍住,抬头看了眼观机楼。
七层所在,一片黑暗。
没来由的,心中有些烦郁,于是他皱着眉,便要上去。
“大人?”
一个声音在一侧突兀响起,吓了他一跳。
侧头看去,只见曹羽躬身默立。
双眼一眯,“何事?”
“寿辰之日,弟兄们抓到了一些形迹可疑之徒。一部分送交刑部,还有一些,咱们的弟兄给暗中扣下了。”
曹羽轻声道:“经过审问,确定其中一些人只是来瞧热闹的江湖武夫,教训一顿,便放了。但还有几个……”
说着,他双手捧着一份簿册,呈了上去。
信手接过,随便一翻,顿时心神一动。
良久,他合上簿册,喃喃道:“多是东海之侧……青州人?”
听出大人是在自言自语,因此曹羽没有开口,而是静静等在一旁。
过了一会,伍无郁这才皱眉看向他,“问出什么了?是行刺的吗?”
“只言片语,凌乱的很,看不出什么。但属下觉得,其中必定有蹊跷。他们的嘴都很硬。”
“当死士的,哪能不嘴硬?”
伍无郁嗤笑开口。
曹羽眼神一冷,阴鸷道:“大人说的是。属下用了许多办法,才敢确定,他们的籍贯所在,也能保证这份册子上所说的真实性。而且其中一人,似乎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似乎是……”曹羽回忆道:“海河晏清,圣主将至,天下太平,众生永乐……”
圣主?我还小玉呢!什么乱七八糟的?
“再去问,问出有用的,再来禀报。”
听出大人的不耐,曹羽一愣,连忙拱手称是。
没再停留,伍无郁径直上了观机楼。
站在七楼之处,看着被人一一点燃的烛火,淡淡道:“下去吧。”
“是。”
这名鹰羽收起火折子,躬身退下。
他看着四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七层,一时间,却是有些难眠。
左右无事,于是他便走到案前,准备翻阅着各地的密报。
【晏州十三县,经查,六年之内,失踪人口约数千人。】
见到这么一条,他不禁眉头一拧,伸手翻到前面,只见上面标注着,淮南道秘事分院字样。
淮南道?失踪?就是东海之侧吗?好像从陇右回来,楠儿的信上,提及过。还说那个悟法和尚,也是从东海过来的。
心中嘀咕一阵,伍无郁便埋头开始寻找淮南道的密报。
很快,就从一摞册子中,找到了一份淮南道监查院的密报。
【淮南道节度使,王屯。喜奢华,好美色,家产无数。经查,大半皆是不法所得。已有凭证。】
【晏州刺史,赵鄂。海州刺史,宁白安。常为王屯府上客,投其所好,与其关系亲密。此二人治下,恶吏丛生,百姓艰苦。且骄奢如王屯,家财颇丰。
已有其不法凭证。】
“淮南道……晏州、海州……
唉,吏治如此,欲治还需来日啊……”
喃喃一句,伍无郁将密报放下,摇头准备睡下。
可就在他进入里屋之时,忽然想起刚刚曹羽所讲的,海河晏清,圣主将至……
灵光一闪,他当即皱眉道:“青州,海州,晏州,若是再加个河州,岂不就是海河晏清?那这劳什子圣主……”
思虑片刻,觉得巧合。但就此不理,又觉得难眠。
于是干脆转身,来到外头,提笔在淮南道的密报上,写下了严密细查,万勿打草惊蛇几个字,这才放心回去。
希望是巧合,自己多虑了吧。
现在应该将注意力放在西边,暗部、西域、番浑,哪一个都要耗费他很大的精力,这东边,着实无暇顾及了。
他可不想,与番浑的谋划还没开始,这东边就又窜出个什么圣主,跟岭南道似的,搅得民不聊生。
话说回来,提及岭南道……
这淮南道会不会也跟那一样,正谋划着……
越强忍着不去想,这一个个念头就越是急着跳出来。
搅闹好一阵,他仍是全无睡意。
然就在这时,恭年的声音却在外头响起,“大人,那宫门前跟着的女子,此时正在衙门外蹲着……”
没完没了了?!
“无须理会!”
“是。”
……
鹰羽衙门外,寒月孤悬。
华玲卷缩在一角,固执的守在衙门口。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眼中惊喜浮现,她连忙起身,却看到了上官楠儿的脸。
失望之色一闪而过,华玲扁扁嘴,一言不发。
“你是……百丽公主?”
上官楠儿看着,淡淡道:“可是迷路了?我派车马送你回馆驿,可好?”
“不必,多谢了。”
说了一句,华玲便搓了搓冰冷的胳膊,皱眉道谢。
见此,上官楠儿双眼一眯,幽幽道:“我家大人最怕麻烦,更厌恶别人算计。公主如此纠缠,只会惹大人不快。”
“你……你是谁?”
华玲迟疑询问。
却见上官楠儿淡淡一笑,撩起耳侧青丝,眯眼道:“公主说呢?”
眼睛瞪大,华玲不敢置信道:“不可能,我打听过了,国师没有娶亲。”
“公主莫不是在说笑?国师大人是道人,怎能娶亲?”
反问一句,“还是莫要如此了,平白跌了身份不说,也不会让那人多看一眼。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