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墨璃,你这个叫不打自招,就因为郭家不曾护你,在大魏皇后人选上,你郭家亦是推选出你的嫡姐。你原指望着皇太后为你作主,可惜皇太后却极为重视血脉和嫡庶之分,亦视你的嫡姐郭岚冰为皇后的人选,这才引起你的杀心!”
这话如一针见血刺进了颜墨璃的心脏,她纵是再冷静自若,亦不知不觉眉带锁纹,语声带着谩意,失了惯常的谨持,“田敏丽,这只是你的一番猜测,无凭无据,凭什么污赖我?”
“颜墨璃,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以为你藏得深,可今日,我偏要揭出你的真面目。”田敏丽是一个越是大风大浪,愈是冷静之人,此时,思路一开,所有的潜力都被激发了出来,她转身看向伍书梅,谨声道,“请问伍大人,您是否还记得四年前,申府那一场大火!”
伍书梅循眼看向帝王秦邵臻,见他脸上震怒未散,便轻咳一声,冷然道,“田敏丽,按律,犯人无权发问!”
田敏丽脸色凝重,缓缓落在侍卫手上腿腕粗的长棍上,秀眉拧起,忍住背心传来的裂痛,狠狠地直起腰身,拨高声线,“我田敏丽怎不知大魏的刑律,伍大人,若是田敏丽愿身受滚钉之痛呢?”按大魏的刑律,犯人若能挨过滚钉之痛,则有权对案子提出质疑,并盘问所有的证人。
“这——”伍书梅尚未开口,秦邵臻已然启声,“赐刑!”
当一丈长三尺宽的钉板被两个侍卫抬上来时,申皓儿泪眼看着田敏丽,全身瑟抖,她屡次启唇,想告诉众人,五年前,申钥儿从苍月回大魏时,她和颜墨璃两人曾共同联手对付申钥儿,致申钥儿陷入昏迷。
可她又畏极了,一旦真相揭开,她会有什么下场,先不论秦邵臻和顾城风会不会放过她,就单从田敏丽而言,只怕她好不容易修复的母女感情会再次陷入死地,如今,她一切的希望都依托在田敏丽的身上,失去了田敏丽,她不知道如何活下去。
可她也知道,这是最好替田敏丽摆脱困境的办法,不仅可以撇开杀死大魏皇太后的嫌疑,还可以将广阳三千百姓的死,泼到颜墨璃的身上。
“娘——”她呜咽地喊了一声,声音脆弱中带着犹豫,“娘,女儿,女儿……”吞咽在喉中的话始终吐不出来,她心里近乎崩溃地打着一个赌,只要田敏丽看她一眼,她就把一切实情说出来。
可给她犹豫的时间并不多,当田敏丽连眼也不眨地四肢俯下,以飞快之速横着滚向钉板时,申皓儿惨叫一声转过背,泪狂漱而下,伏地紧紧躬起了身子,掩住了自已的双耳——
满堂之上的人看着田敏丽象个血人般从钉板下滚下来时,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妇人因为忍住疼痛,唇瓣被咬得个稀烂,粘粘呼呼的血挂满整个口腔。
贺锦年脸色微微苍白,眼眶竟生出几丝涩疼的紧绷感,她说不出此时是什么感觉,多年来,若说是恨,早在四年前,燕京城门,她就断开了自已与申氏一族所有的联系,从肉身至灵魂撇得一干二净。
所以,四年来,从不曾关心田敏丽和申剑国的踪影。
若非是广阳镇三千百姓的死,她想,这一生,她都不会和田敏丽再有所交集。
可今日她的第六感隐隐地告诉她,田敏丽做这些的目的,似乎是为了申钥儿。
“锦来,来我身边!”耳膜悄然灌入一丝细不可闻之声,象一脉梵音注入她的心田,她本能地看向高台之上,但见顾城风眸如秋水,带着一泓温润的珠光注目于她!
心——瞬时被温柔熨平,她轻轻启唇,无声地用唇形朝他开口,“我没事,在看好戏呢!”
“请问伍大人,民妇可不可以盘问?”一张口,黏稠的血丝从嘴角直挂到胸口的衣襟上,看到伍书梅半张着口点点头,田敏丽艰涩地伸出手拭去嘴角的血,她压下咽中的腥甜,吃力地挤出一丝胜利开怀的笑,因为抑住疼痛,她神情可怖如女鬼,阴沥而笑,“民妇请问伍大人,您是否还记得四年前,申府那一场大火!”
“申夫人所方的是否是四年前的春季,差点将整个祠堂烧毁,后来,传闻府上的六公子失了踪影?”伍书梅心悸颔首,这妇人果然非同凡响,也难怪连皇太后这样强势的女人了半生受制于田敏丽的淫威之下。
“不错,伍大人好记性!”田敏丽又吞了一口血,脸上泛着一层诡异青白的死色。
伍书梅轻咳一声,正襟坐好,朝着高台上的两个帝王双手一揖,朗声道,“当年汴城上下都认为是申护卫失了踪,所以,朝庭还是很关注此事,当时下官已任职刑检司,还奉旨去申府调查取证!”
“不错,此事大魏上下皆知。可有一件事诸位肯定不知,民妇那儿子,后来还是颜墨璃把他送了回来,当时她向申剑国提了一个条件!”田敏丽迅速地捕捉到颜墨璃眸中一跳而过的羞愤之色,周身的痛竟自行消痛了三分,嘴角亦溢出了畅意,“她让申剑国为她出面,让她成为郭府的嫡女。郭大人,想必此事你也稍有印象吧!”
郭晋方脸色早已铁青,怒瞥了一颜墨璃,冷然道,“不错,当时申剑国确实有此意,但后来皇太后不同意,此事方不了了之!”
颜墨璃的心狠狠一抖,拧出来的全然是恨,一直以为是当年申剑国言而无信,想不到原来是大魏皇太后的阻拦,想起四年来,她的尽心尽力地为大魏皇太后调养身子,仿佛就象吃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