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苏轼
告别曹景秀,送走萧启惑,张竹再次来到之前待过的湖边独自居住几天。这个无人池塘依旧安静祥和。上次独自一人的感觉很不好,这次还行,颇为自得,甚至还有些放松,有些明悟。
远处过来一个女子身影。一直在空中翱翔的鹰儿见到女子后大喜,飞下来落到她肩头。女子轻轻抚摸白鹰,甚是心欢。
“你杀死了白然?”朱俪开口问。
张竹不作回答,弹指射出一道剑气,越过平湖,跨过岸边,一直飞到一棵树前才停下。“哒。”剑气碰到树干,打出一个清脆响声,惊得树上的鸟雀飞起。
“你见过侯毅?”朱俪再问。
运转莲花身法,脚下散出柔和的气劲,张竹抬脚踩在水面上。第一步有些不适应,没站稳,差点摔倒,但第二步就熟练很多。一步一莲花,碧色荡开,影子变了形状,长长短短,悠悠荡荡。
朱俪亦是运转身法,走在水面上。可以看出,她开始时用的是火凤身法,但很快便学着改为莲花身法。盛世神女的厉害难以想象,竟然顷刻间模拟出别人的功法。“你还和莲花师太有交集?”
“白离凡不是我杀的。是你杀的。”踏水莲走过平湖,来至对岸的树林,张竹摸摸树干上因自己气劲打出的小坑,说道,“你应该陪着她。她原本还有救。现在……你都不是对手。”
“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机缘。我只送她烈火,能不能照亮自己,还需看她本身。”朱神女说道。
“我有个小兄弟,他的遭遇让我想很多。有些事有关联,有些没关联,但很多。”张竹一边走一边说,“在来南离城的路上,我仔细回顾从步入江湖到现在的种种,突然觉得自己怎么就长不大,怎么那么天真,那么傻,好多东西都不明白。”他转身看着朱俪,“就比如说白离凡。你到底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为什么觉得自己的办法就是对的?你太过自负,看不起所有人。在你的心中,世界都是错的,只有你最正确,对不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看来你是要做出什么重大改变吧?”朱俪问,“情绪很动荡,思维很混乱。话语完全没有逻辑。”
张竹指着树干稍微往上的一块,那里有一个洞。周围有不少木屑,都是新的,应该是刚刚凿开。“树里面有虫子,有只鸟要凿开树干,把虫子揪出来,但如果鸟太傻,太自负自信,选的位置不对,往往树会受到更大的伤害,鸟做的比虫子做的还过分。”
“唰!”宝剑出鞘,剑气从朱俪宝剑内发出,目标正是树干上的小坑。
“铛!”张竹一剑挡住朱俪的剑气,而后左掌对着树木某处一推,“砰!”小股气劲将大树穿出一个洞。在洞的另外一边,一只白虫子从中掉出来。“位置没错,但何必这么暴虐。”他走到树后,捡起白虫子,看了看,扔向空中,“噗!”气劲激发,虫子碎裂。他双手合十,拜了拜。“你对白离凡做的就是同样的事。火凤神功太烈,白然太冰,二者相冲,离凡一直处于痛苦中。她已经碰到一个真正能融化坚冰的烛,可惜你前面给的烈火太猛,冰水流的太快,反而熄灭所有的火焰。公主,你应该也会‘暖’的功法吧,何必手段这么急躁。粗糙的很。”
朱俪看不懂面前这个年轻的男人,略有烦躁的问道:“白然在哪?”
“当然是在指引村。”张竹说,“不过已经渡过好长一段日子,大概现在正在赶往昆仑山。”
“昆仑山?”
“我本来不知道她会去哪,但龙榜上那位叫穆锦的女子说昆仑有位隐匿天人,我想凭白然的天生本能,她应该会去那里。”张竹说,“有那位天人在,你没法阻止她。”
“……”朱俪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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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这里的天气变化很快,刚刚还阳光明媚,现在却大雨倾盆。
“神女公主,比一场?”
“好。”
宝剑出鞘,刀光剑影。两道身影在大雨中踩着云雾飞舞。朱俪的剑法很“正”,少有偏转,直来直去,虽有回转劈砍,刁钻突刺,但依旧很“正”。张竹的剑法没有章法,任意而行,时而“正”,时而“歪”,但总体上没有破绽。
“铛!”双剑对碰,二人各自在水上滑退几步才停下。朱俪退的更多。
即使不催发内劲,朱神女的剑技本该比张竹高很多,但现在却是平手,甚至略逊一筹。
“看来公主殿下早就对自己有怀疑。”张竹说道,“你连自己都认不清楚,凭什么觉得可以拯救苍生。”
“好厉害。”朱俪说道,“你这个人很奇特。”
“前几天我遇到一个人,他一直很犹豫,我帮他做了决定。”张竹说,“遇到白然时我没看出她的心里在挣扎,但最后我还是帮她做了决定。再往前,侯毅和莲花师太,也是我帮他们做的决定。现在轮到公主你了。”
“你还没资格给我做决定。”朱俪冷冷地说。
“但你已经允许我帮你做决定。”张竹脚下用力踩出水莲花,猛地突进,长剑徐徐向前,缓若飘叶,“当啷!”轻而易举刺中朱神女的右手,轻轻一挑,将她的剑打落。
“……”朱俪看着张竹,“轰隆”,罡气爆发,轻易将其震飞,“唳!”凤鸣九天,云雨退散。
强大的气劲把张竹击退几百丈,撞断多棵大树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