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阖了阖眼,丘聚的姨娘落在张会、沈瑞手中的事,沈瑞并没有瞒徐氏。想了想,她低叹道:“若要用那娘子,还是要做得再妥当些。她既是能为丘聚打理产业的,只怕不好相与。”
“母亲放心,儿子理会得。”沈瑞道,“一直不曾让那人知道到底是谁救了她,也不曾指使她做什么。她告发丘聚原就是自己想报仇。”
本来他想着等那个自称闫氏旁支女的姨娘养得能走路了,便丢她出来让她自己往通政司来告状。
通政司本身就有受理申诉冤滞、或告不法等的权限,一如沈瑞前世的信访局,且如今又在沈瑞所辖。只要那闫姨娘告到通政司来,沈瑞自有法子上达天听。
而现在,形势紧迫,已等不得那女人养好到能自行走着去了。
沈瑞谋算着,还是要与张会和杜老八一处聊聊,怎样能不着痕迹的让此女出现在通政司衙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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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京城百姓这个年节过得太无趣了些,恁多的话题都没见他们八卦,偏偏将个早已过去许久的“刘瑾强招戴大宾为婿”的旧闻扒了出来,又热热闹闹的传起闲话来。
坊间传闻着实让刘瑾恼火不已。
尤其是在他侄女侄女婿并不和美的情况下。
其实也不能说是不和美,和,但不美,就是和气得太过,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只不过,把案举过眉的是邵晋夫。
刘瑾的侄女谈金娘,因女生肖父,更有几分像了刘瑾,而极得刘瑾欢心。她少时生长在乡间,进京不过二三年时光,虽被刘瑾千娇百宠着,却并没有养成颐指气使的大小姐性子,尤其相比其妹,她算得是好脾气。
她脾气好,邵晋夫比她脾气更好,简直就是,没脾气。
让他往东他便往东,让往西便往西,让他抚琴让他作诗他都一声不吭就执行,就是同桌吃饭,她说一句“鱼好,夫君多用些”,邵晋夫就能旁的菜一筷子不动,整顿饭只吃鱼。
而只要同他谈天,他就变成闷葫芦一个,而问他什么,他能说一个字的绝不说俩,偏偏态度好的出奇,能全程微笑着听谈金娘唧唧喳喳,末了说一句“娘子说的是。”
真真相敬如宾,待谈金娘就如上宾,处处有礼,却殊无亲近之意,恁是突出一个“敬”字。不像对娘子,倒像对后娘。
去岁新科进士西苑跨马游街时,谈金娘在临街酒楼雅间中看热闹,一眼就相中了姿容绝美的探花郎。
虽然后来又生波折,到底没能如愿嫁给探花郎,但是许婚邵晋夫之前,她也是隔着花廊瞧见过这位解元公的,见他生得也颇俊美,父母又说有叔父在三年之后他必是状元公的,她便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却没想到邵晋夫是这样个死气沉沉的人。
一来二去,谈金娘又不免回想起那日瞧见的,锦袍白马帽簪金花的探花郎来,那样意气风发,那样潇洒鲜活,若是当初嫁他,是不是日子也会过得洒脱快活?
两个月的光景,小两口就迅速从相敬如宾变成了相敬如“冰”。
邵家上下大半是刘瑾的人,小两口的情况刘瑾又怎会不知,叫了邵晋夫来骂,邵晋夫就好态度的听着,说什么应什么,你要说他心存不满,可一桩桩一件件事做得……让人抓不到一点错处!
刘瑾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便更恼火了些。
当初是看中了邵晋夫的才华才许下侄女,还准备三年后扶他为状元,把他培养成自己的左膀右臂,成为自己朝中助力。
可看邵晋夫现在这死样子,便是幕僚们纷纷劝慰说到底少年人不太懂事,刘瑾依旧觉得这厮是指望不上了。
现下外头又把招戴大宾为婿的事儿翻出来嚼舌根,想着戴大宾如今出了诗集文集,誉满天下,在士林中已颇有声望,刘瑾就是一股子邪火。
又有人说邵谈小两口的闲话,不说邵晋夫软骨头,只说谈氏女仗着权阉叔父嚣张跋扈,连刘瑾当初改姓种种又被翻出来再嚼一遍。刘瑾简直要七窍生烟。
而当牵扯上李经那桩事,那已不单单是说闲话了,是真要与他刘瑾作对了!
刘瑾立时警醒起来,这帮翰林,是要做什么?!
年下翰林院因着修实录、修万卷阁藏书得了皇上的褒奖,大约是抖起来了,觉得有和他刘祖宗作对的资本?
去年他已经借着京察处置了一批翰林,包括谢迁那个出继的幼子谢丕在内,都被打发走了,他本还十分满意的。如今看来,只怕刘健谢迁的余党还是没清理干净,才有人借机生事。
没关系,京察还没完呢!
这次,他刘祖宗可不会那般手软,看看谁还敢来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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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宁侯府外书房
寿宁侯张鹤龄最近过得倒是颇为惬意。
因为,这个年前年后,他的宿敌周家两兄弟相继死了。
虽然周太皇太后薨了之后周家已是大不如前,但是周家两个老匹夫仍是上蹿下跳的不消停,没少与张家作对。就在他们俩咽气前,还坑了张家一把,让张家吐出恁多庄田来!
想到这些张鹤龄就恨得牙根痒痒。
不过到底这俩人是咽了气了,周家儿孙都不成器,一个周贤,也不过是因有一半儿皇家血脉,才能得陛下青眼吧,不足为惧。
尤其是,周贤也有三个月的孝,而那边张会很快也就出孝了,这京卫武学只怕周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