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在地平线上,山谷中人嘶马叫,灯火通明,延兴军与三千边军骑兵早已扎下营寨。
山谷两个出口处各有一个小营寨,从山上砍来树木,立起木栅栏,围着寨墙挖了一条深两米宽一米的壕沟,壕沟外洒上铁蒺藜,铁蒺藜由细铁链连接,不用时卷在绞盘上装在随军辎重车里,用的时候让一名军士拉住一头向外拉出来随意一扔即可,非常方便。
延兴军平时最重军阵、扎营、行军的训练,谷口的警戒营各由军中一营负责,一个时辰不到,营寨就立好了。
小营中驻扎一营延兴军,另两百二十名骑兵,骑兵一营就这么多人,谁让大宋缺马,同样的编制,骑兵生生比步军少了一半人。
而山谷中央则是四千余兵力的中军大营,只立了寨墙,并没有挖沟也没有撒铁蒺藜,方便两头人马同行,朱观、武英二部八千步军距离此处只有二十多里,干脆就让他们在张义堡扎营,待明日再汇合行军。
此时李现和手下的各营指挥使都聚集在任福的中军大帐中,在座的还有任福、桑怿、刘肃等军中大将,帐下正跪着一个镇戍军信使,任福此时正看着手中的公文,脸色阴晴不定。
帐中各人看着任福脸色不对,心中也是惴惴,不知公文上到底写了什么,只听座上传来一声轻哼,任福合上公文:
“让信使下去休息。”说着抬头看了看李现,淡淡地说道:“右侍禁,也请看看吧…”
哪怕是个傻子都听出来任福口气不善,李现纳闷,连忙上前接过公文,刚才还亲热地称“上云”,这会怎么改口称自己的武阶了,在军中一般都称官职,只是当时朝廷觉得自己年纪太小,武阶只给了个正九品的右侍禁,此时任福这样说明显有取笑自己武阶低微之意。
打开公文一看,我次奥,我的亲爹金主爸爸,你这是把我放火坑上烤啊,什么叫“见此公文诸军皆听延兴军军都指挥使李现差遣,不得有误!”?
怪不得任福心中不快,这公文谁见了谁能舒心?
要说泾源路各将估计不会有这么大牢骚,可人家任福是环庆路副总管,平时不归你老韩节制好吧,如今被派遣到泾源路一同作战,你让他是听调还是不听调?
不行!此时战情微妙,两军绝对不能有隔阂,我还指望着说服他一起行动呢,任福若是不听我的,我还真没办法,官就不知道比我大了多少级!
不过公文上也写明,泾源路副总管葛怀敏亲率一万余大军从固原南下,顶多两日就能汇合,若是如此,好水川的宋军就不再是历史上的一万余人,而是达到两万八千余人,大事可为!
想到这里,李现合上公文递还给任福,退到帐下,单膝跪地道:
“任老将军,军中规矩,职高者制。再说老将军戎马一生,军功无数,李现当谨遵将军调遣,绝无二话!”说完,认真的行了个军礼,有道:
“公文中所指某些事,恕李现不能从命!”
任福听得李现所言切切,语气恭敬,毫无做作,心中稍安,他也不希望闹成两军争夺指挥权的状况:
“都是为朝廷效力,说这些到落了下乘!”
李现也不知道任福这下乘所指为何,只是跪在地上默默不语。
“行了,上云起来吧,若有战事,老夫必会与你商量!”任福说完,轻轻捋了捋自己的长须。
“唉,商量个鬼,若无这道公文说不定还真能商量,这下好了,肯定不愿听我说的了。”李现回座后暗暗想着。
“今日一战,西贼丧胆,闻风而逃,又被延兴军绞杀,只余十余骑向西南遁去,今晚大军好好休整,待明日天明后一鼓作气直达笼干城下,一扫胡尘靖寇氛!”
任福端起酒杯站起身朝着李现又朗声道:“今日禁军威武,为圣上贺!为延兴军贺!为李军都指挥使贺!干了这杯!”
李现连忙端起酒杯,对着任福也道:“为大宋贺!为将军贺!为众将士贺!”
说完,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帐中各将见李现喝酒豪迈心中也是大块,一点也不见寻常禁军的倨傲,随机开怀畅饮,帐中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李现舔舔嘴唇,这大宋的酒度数也太低了,和后世的啤酒差不多,甜甜的,感觉在喝锐澳,此时桑怿捧着酒坛子走到案前:
“上云兄弟,来,哥哥敬你三碗,来日战场上并肩杀敌!”说完也不等李现回话,“咕咕咕…”连干三碗,引来任福军中各将一片叫好声,李现也不推辞,喝个锐澳谁怕谁啊,当即也是三碗连干下肚。
“延兴军豪气!”
“李将军海量!”
“哈哈哈,谁说禁军爱装逼的……”
李现一听,我次奥,敢情暗地里禁军被你们毁成这样了,我作为禁军代表绝对要纠正你们的错误看法,想定后又倒上三碗,对着桑怿道:
“桑将军人中龙凤、勇猛无双,李现佩服,我也敬桑将军三碗!”
三碗喝完,神色如常,桑怿一看,也只得又干了三碗,喝完后已经踉踉跄跄,连忙回座扒拉起菜食。
李现也坐下吃饭,不过案上那一大盆烤羊肉却一筷子也没动,下午的一幕幕依然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估计要吃斋许久了。
此时帐中任福军中各将都起身来与延兴军敬酒,杯来盏去好不热闹,任福看得言笑殷殷,李现也乐得两军交往,自己也起身敬了任福几杯,此时桑怿已经喝得满脸通红,起身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