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师可是知道些什么吗?
秦川很敏锐。
陈道师微笑摇头:没有这回事。
秦川笑道:如果是朋友,便应当回答另一个朋友的问题。
陈道师也笑道:如果是朋友,便应当尊重另一个朋友的隐私。
两人相顾,似乎剑拔弩张,继而却齐齐哈哈大笑。
两人还远远称不上朋友,至少现在还不够,不止陈道师够不上秦川的朋友,秦川也远远没有到达陈道师心中朋友的标准。
然而两人都是聪明人,这一切都建立在心照不宣的基础上,不会有人点破。
这时候忽然有侍卫前来禀报:白秋山前来拜访。
白秋山
陈道师喃喃这个名字,眼眸里遏制不住地杀意忽然乍现。
秦川淡淡道:道师不喜欢白秋山吗?
陈道师道:他伤害了我的弟子。
为何笃定是他?
秦川皱眉:据我所知,与你有过节的不是白书琼吗?
只是直觉。
虽然只见过几面,陈道师也知道白书琼是眼高于顶、傲气深重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会杀人、会报复、会不惜一切代价,但却不会将怒火宣泄在普通人身上,不至于做出那样卑鄙龌龊的事。
不过是谁都无妨。
陈道师又道:白书琼也有他要付的账。
他原先对白书琼没有恶感,但有些事触动了他的底线,昨日在那座狭窄漆黑房屋里的一夜,他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白秋山,你要去见吗?
陈道师看着秦川。
道师不想让我见的话,我当然可以不见。秦川言语之中,表现出十足的信任。
陈道师笑道:那么我让你狠狠给那个老混蛋一个耳光,你会做吗?
这样的问题显然是在刻意为难了,世家大族之间,彼此无论如何撕破脸面,也起码留有表面的余地。
秦川却笑道:未尝不可。
他语罢径直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陈道师并不在意,静静品一口清茶。
不消多时,他忽然听到一声响亮的巴掌,继而似乎是暴戾的怒骂与争吵,有灵气激荡,火药味在酝酿。
他并不在意,只对着杯中碧绿色的茶水小缀一口。
道师
这时远方忽然响起恭敬的招呼声,陈道师循声望去,才发现开口之人竟是秦三才,恭敬地低垂着头颅,朝自己拱手行了一礼。
原来是你。
陈道师笑道:过来罢。
他对这位秦家的少年公子谈不上什么好感,也谈不上什么恶感,不过后者却显然对自己敬畏恭敬至极,此刻走来时脚步都在战战兢兢,当来到自己面前时,脸色已经潮红一片,旋即狠狠咬牙才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两只手递给自己:这是这是我平时搜集的宝物,还请还请道师笑纳。
陈道师微微一怔,伸手将之收起,以他如今的身价与眼界,这样普通的宝物自然瞧不上眼,不过对于秦家少年公子所拥有的财富而言,显然已经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
他积攒如此之久的财富,为何要轻而易举交给自己?
道师不喜欢我的叔父,是罢?秦三才忽然道。
陈道师这才了然,原来这位秦家的少年公子是想要借自己的手除掉秦川,只是这样的手段未免拙劣的可笑。
这秦家处处都是秦川的眼线,此刻这位单纯少年的一言一行,恐怕都被人暗中看在眼里。
更何况他所付出的东西又如何能够打动一位道师?与秦川所拥有的智慧、权柄、财富相比,这一锦盒中的东西连半毛钱都不值。
除去白书琼之外,世家大族的公子,果然只是一群单纯的少年人,正是如此才利于控制,利于杀死。
陈道师笑道:这不是现在能做出决定的事。
现在,你装作暴怒,装作被拒绝,气愤地快步跑开。
听到陈道师的吩咐,秦三才虽然愕然,也半分不敢违背,果然勉强装作暴怒的模样,怒气冲冲地离开。
这时候秦川刚刚打发走白秋山,望着秦三才愤然离去的背影微微出神。
他走到近前,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眯起眼眸看向陈道师:怎么回事?
陈道师道:他请我帮忙杀了你,但被我拒绝了。
秦川听后并不买账,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森然起来:不要将手伸得太长。
有些东西可以触碰,有些东西却不能伸手,有关少年公子的家务事,显然已经触碰到了秦川的禁忌。
这位一直笑眯眯如同狐狸的男人不再笑了,他看着陈道师,一字一句地开口: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
陈道师却依旧微笑:只是做了与你一样的事而已。
与我一样的事
秦川喃喃一声,他看着陈道师,而陈道师也同样看着他。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片刻的沉默之后,忽然再度一齐哈哈大笑。
两人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畅快淋漓,最终宾主尽欢,陈道师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净,拱手告了辞。
秦川殷勤地将他送到了大门口,两日经过今日这一趟行程,都各自有所收获。
陈道师收获了自己在这座世界中的第一个朋友,一个难以度量、不值得信任、半点不可靠的朋友。
而秦川也多多少少得到了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这位少年道师绝不愚蠢,而是那种有资格坐在棋盘前,与自己对弈的人。
无论如何,从今日起,一个史上联系最薄弱、最不可靠的同盟形成了,一位眯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