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雄宝殿,高大肃穆的佛像旁红烛燃烧,檀香的味道四下弥漫。
孟时随着老和尚稳健的步伐,穿过如织的游客。
寺院后面依山而上是一条陡峭的石梯路。
两人一言不发,心中各有想法,走了约莫十来分钟,到玉湖庵。
玉湖庵不大,石头垒的院墙,不过一人来高。
老和尚推开门,院内一间佛堂,两间寮房,青砖铺地,没有落叶,门窗老旧但洁净,想来是时时有人打扫。
孟时跟老和尚走进左侧寮房,里面陈设简单,四周墙壁上有一些佛教字画,屋内正中摆着一张老式方桌和两把木椅,木制桌椅呈现出古旧的色泽。
老和尚把锡杖靠墙放,将两本白纸装订的剧本并排放在方桌上,对孟时,“友,请坐下话。”
孟时和他对面坐。
老和尚:“贫僧法号行生。”
孟时,“孟…孟时,晚辈孟时。”
老和尚把那本封面没有名字的册子,翻到之前看过的那一页,轻轻往前推了一下,“不遮眼,地不埋心,诸佛烟消云散,众生都明了你意,敢问友要众生明的是何意啊。”
孟时难得不好意思的摇头,“剧本,剧本,都是假的,我哪有什么意能让众生明白。”
老和尚笑,“友之前,自己要干一件坏事,想来是和这两本剧本有关。”
孟时把《空禅》拿起来,从里面抽出两张纸。
《空禅》并不是按照标准的剧本格式来写,更像是随笔,很乱。
初看让他忍不住想起以前看过的新闻,王家卫拍《东邪西毒》的时候,直到最后拍完,演员都不知道自己演了什么。
《空禅》没到这种程度,孟时拿出的这两张纸,就是他整理出来的主线脉络。
简单的概括就是——
镇压一方的空禅寺第107代“法云地”涅盘,接引僧“神思”催动轮回法器,欲接引传中可证佛位的第108代灵童回空禅寺。
没想到的是,这一世的“灵童”竟不是刚刚降生的婴儿,而是15岁的少年“贺”。
这种情况,空禅寺传承数千年,未曾出现。
而且等神思来到山村找到贺时,贺正和一个牧羊女滚完草丛,无漏金身已破。
107世“法云地”凝结而成的“慧果”则沉于识海晦暗不明,对用来唤醒宿世传承的法咒毫无响应。
也就是,空禅寺能够镇压一方的“核武”没了。
面对这种状况,神思只能暗中施法给贺施加保护,同时掩盖自己来过山村的痕迹,并找了一个婴儿回庙,传递空禅寺已经迎回了这一代转世灵童的讯息。
神思利用假灵童震慑蠢蠢欲动的大妖,扶空禅寺于将倾。
同时他也被妄念所扰,挣扎于是否“超度”了贺,让凝结107代法云地修为的慧果再入“轮回”。
叶上末在剧本里写:神思打坐中,一念起,再难平——“一切众生皆可成佛,既然慧果在贺处已经晦暗,为何不能投我?”
一年后,神思将贺接到空禅寺收为弟子教他修行,开始直面自己的心魔。
但贺并不想学佛修行,他只想回山村和牧羊女在一起。
随着时间流逝,神思激发已经残破的轮回法器,爆发出来的威压越来越弱,而第108代法云地必将成佛的预言,让大妖们逐渐坐不住,开始一次次的试探。
随着空禅寺摇摇欲坠,神思心魔越发深重,对贺终于不再温和。
……
《空禅》的结局是——“贺放下了情,背对尘世,披上袈裟,满身佛光,迎着灭世之魔而去。”
一个完整的故事由“起、尝转、合”组成。
孟时拿到手的是一份不完整的剧本,其中没影转”这个最关键的部分,也就是关于贺的变化过程。
这也导致孟时第一次看剧本,没想通整个故事的内核是什么。
叶上末这剧本是他近几年断断续续写的。
叶上末是艺术片导演,凭借《风歌》拿过威尼斯电影节的评审团大奖。
当时评审团主席对他的评价是——
“总有一些人,在讲述故事的时候,被野心和才华带着,从一个时代到另一个时代,因为一个时代的繁华和落寞,满足不了他们的大手笔,叶就是这种人。”
如果,叶上末自己花几年亲手写剧本,斥巨资搭景,找了个名字叫伦珠卓玛,意思为“生度母”的学生当女主,只是要拍一部没有私货的单纯商业片,这种可能性和咸鱼作者突然日更十章一样——不可能!
孟时抱着这种想法,回到轻雪传媒,听秦轻雪叶上末是同性恋后,再看剧本才看懂结局。
贺放下情,成佛面对魔头,对应现实,千百世轮回找寻的佛,是不被世俗眼光接受的爱人,为了他,叶上末愿意背对众生。
那一刻,孟时觉的两千万可以投,因为有这种劲,以叶上末的能力,《空禅》可能会拍成经典。
可见过苏然之后,孟时改变了这种想法。
苏然是性别认知问题,不是性取向问题。
就像孟时和苏然第一次见面,问她的问题一样,“如果这只母猫打心眼里认为它是个人,我也觉的它是个人,那我们在一起算不算人兽恋?”
苏然因为体质原因没法变性,但她心里始终认为自己是个女人,她渴望女人拥有的所有的一切,包括男人。
对于苏然来,她不是同性恋。
叶上末呢?
可能叶上末一开始很明确,毕竟没有哪个直男没事捅别人